第66节
顾怀瑾连忙道:“这个不好说,但是不论如何,你都不要有心理负担。那已是多年前的旧事了,太子殿下如今到底是扛了过来。”
顾休休垂下眸,想起他脚踝上被火烧的烙印,手中的香囊攥得紧了些,指尖因太过用力而微微泛起一抹白。
……到底是扛了过来?
元容那三年在西燕为质,该是受了多少屈辱,又是如何在西燕君主的魔掌下垂死挣扎……他究竟是怎么扛过来的?
顾休休不敢继续想下去,她只是好像懂得了,为何元容要在中秋夜宴上,应允她的表白。好像也懂了他为何对她那样好,为何放着心上人不娶,转而娶她为妻。
他在为她的耳疾愧疚吗?
还是想要报答,想要替她解围。
“娘,我想进屋缓一缓。”顾休休恍惚地站了起来,走出几米远,又折了回来,将手中绣好了的香囊递给了顾怀瑾。
而后,她沉默着走向了偏殿,在几人的注视下,将殿门缓缓关上。
顾月有些担心她,想要追过去安慰,却被永安侯夫人按住:“豆儿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便由着她去吧。”
顾怀瑾攥紧了香囊,看着偏殿的方向,懊恼地抬手往自己嘴上扇了两下:“都怪我,没事提什么小时候,她向来心软,大抵是在内疚太子去西燕为质的事情了。”
“这分明就是西燕君主不安好心,就算当年绑走的人不是豆儿,而是皇后娘娘,又或者王家老夫人,太子亦是会站出来。”
“他本就不是那躲躲藏藏的性子,更何况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太子早晚是要面对现实,总不可能逃避一辈子。”
顾怀瑾所说的话,顾休休又怎么可能想不到呢。可她还是很难迈过心里的那道坎,只要一想到元容是因为她受了那么多罪,而她却早已将他忘得干干净净,她便觉得胸口窒闷,难以呼吸。
不知他在永宁寺,似是不经意间说出那句‘少时我们见过面’后,他听到她用着迷茫的语气问他‘大概是什么时候’时,他该是怎样的心情。
顾休休觉得自己很乱,脑袋似是宕机了,似乎什么都在想,又似乎什么都想不清楚,她将脑袋猛进锦被中,褥子被止不住的泪水打湿了一片。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哭泣,直至哭干了泪水,直至脸颊布满泪痕,她便觉得精疲力尽,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元容每隔上两日,就会叫人给她送些糕点,或是桂花糕,或是绿豆糕,都不怎么甜腻,免得她吃多了牙疼。
他原本想亲自来送,可顾休休总是闭门不见,只说自己是受了些风寒,需要静养几天。
只有顾休休心里清楚,她是害怕见到他——她不知道怎么告诉他,自己已经知晓了那段被遗忘的过去。她更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他,她并没有那么在意自己的耳疾,所以他不用因为愧疚而娶她为妻。
可就算她鼓足勇气说出了口,如今婚事已定,三书六礼只差迎亲,不论元容出自什么用意娶她,他和她都再没有反悔重来的余地了。
在大婚前一日,待顾休休与顾月辞别后,朱玉收拾好包袱,一行人从北宫离开,是时候回永安侯府待嫁了。
在北宫外,准备乘马车离开时,她刚好碰见了左右徘徊的谢瑶——便是那被褫夺了封号的温阳公主。
不过短短几日,谢瑶的神色憔悴了许多,眼底泛着淡淡青色,脸庞煞白,身形削痩,青天白日都像是个游魂似的骇人。
见到顾休休,谢瑶的表情一变再变,她先是上前了两步,似是想与顾休休争执,可如今她的身份不再是温阳公主,而不过是谢家本族中一个小小的女郎罢了。
她虽是谢家本族的女郎,看起来身份显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