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为穷人服务的银行(1)
到底,他们是捐助者资助的项目的最大受益者。
据孟加拉的一个研究机构估计,在过去二十六年内所接受的三百多亿美元的国际援助中,75%并没有用在孟加拉,而是被花费在设备、用品和来自捐助国本身的顾问身上。大多数富有国家的外援预算主要用于安置本国人就业和销售本国的商品,扶贫只不过是一件顺便捎带的事。用在孟加拉的那25%,通常是直接进了当地的供应商、承包人、顾问与专家这一小撮人的腰包。这些钱大部分都被这些精英用来购买外国制造的消费品,根本无助于我们国家的经济或劳工阶层。人们普遍认为,捐款的大部分最后都变成了那些帮助做出采购决策和签订合同的官员与政客们的酬金。
所有受援国家的情况都大致相同,其援助的总额为一年500亿到550亿美元。援助的项目制造出大量的官僚机构,它们很快就变得腐败、低效、亏损累累。当今世界所鼓吹和倡导的是市场经济与自由企业的优越性,而援助款项仍源源扩充着政府的花费,往往与市场经济的利益相悖。
大部分外援资金都被用于建造公路,桥梁等等,意在“以长远利益”帮助穷人。然而,得到此类援助绝大部分利益的,只有那些已经富有的富人。在穷人变得更穷的同时,外援却成了一种对权势者的慈善。如果援助欲对赤贫者的生活产生什么影响的话,那么就必须重新制定其路线,方能使其更直接地送达穷人家中。
我相信,必须设计一整套具有新目标的全新扶贫方法。事实上,所有开发援助都应以直接消除贫困为目标。开发应被视作一个人权问题,而不仅只是一个增加GNP的问题。在国家经济好转时,穷人的状况不一定就能得到改善,因此,应该对开发重新定义,其定义应只是指底层50%人口人均收入的可测量的正向变化。
有一天,一个美国记者向我找茬,对我无数次地公开指责世界银行之类的“开发援助”组织而非常恼怒。像许多人一样,他认为世界银行是一个慈悲高尚、努力付出而不求报偿的机构。他举起麦克风,用一种挑战的声音说道:“除了总是那么挑剔批评,你能不能给我讲讲,如果你是世界银行的总裁,又会采取什么实在的措施呢?”
“我从来没想过如果我是世界银行总裁的话,我会做什么。”我很冷静地说,“但是我想我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总部搬到达卡。”
“那又究竟是为什么呢?”
“噢,如果像刘易斯·布莱斯顿(Leon时任世界银行总裁)所说的‘世界银行的首要目标是与世界贫困做斗争’,那么在我看来,这家银行就该搬到一个最贫困的地方去。在达卡,世界银行将被人类的苦难与赤贫所围绕。设身处地于问题之中,银行的官员们或许能够更迅速更现实地解决问题。”
那个采访者点点头。他看上去不像开始时那样激动了。
“还有,如果总部搬到达卡的话,这家银行的5000名雇员中肯定有许多会干脆拒绝来。达卡可没有活跃的社交生活,也肯定不是一个世行银行家愿意选择在那儿养育儿女的地方,我想,那会导致许多人主动要求退休或改变工作。那将有助于达到两个效果:首先,顺势排除那些并非致力投身于向贫困之战的人;其次,能够削减费用,因为达卡的薪酬会远远低于华盛顿特区的昂贵标准。”采访就此结束。
1987年我访问美国时,与美国媒体有过一次更富有建设性的会见。当时我正在一个国会委员会上发言,听证会结束时,被匆匆带到一个小房间里,在那儿,有人正忙着对着一个话筒讲话。我根本不知道一个电话会议是如何组织的,也没有人给我做过介绍,但是我已经在那儿了,面对着一个话筒和来自大报社的十四名编辑、作家,他们正在线上等着向我提问。
首先对话筒发言的是萨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