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他们是叛徒
“君王不早朝”,拖到人来喊了三次,怎都没法再继续了。
图瓦什离开。霍临换了套干净衣服,被人押回洞窟,一个人贴在石壁上倒立。他头发没干,摊在地上糊了一头灰,不在意,想为什一个大军功好端端就做上了床?做上床也算了,一点摘他脑袋的兴趣都没了。劝降他?也没那兴趣。那要怎样?
他不知道。
他向来讨厌女情长,己也不开窍。从六年前立功右迁,年年秋冬有人来上门闲聊,意思无非是别人家女如何好,或者己家女如何贤惠,从古来圣贤大义聊到晨起有人为他束冠有何不美,再说他久经沙场难免疲乏,得家里有个软娇娘、温柔乡才不觉苦闷、有个盼头,领军打仗也振奋士气,凯旋得归,佳人在怀,岂不美哉,若悬河、滔滔不绝,天花乱坠。
他坐得端正,听得昏昏欲睡,想他家里不缺他一人传宗接代,早起束发一卷一盘一扎就完事,假借他人手有哪里美?沙场苦闷?他砍人脑袋快活,还嫌军功立得不够多,军衔升得不够快;回朝述职,车马劳顿,伤筋动骨,比打仗还累,他到了长安只想回家睡觉,佳人在怀不是碍手碍脚?
罢了,他还在神游,听对面人斟酌地问一句:
“如何?”
他板起脸,答:
“不好。”
请人门。
他为人爽直,不至于蠢笨,知道朝廷内连群结党、勾心斗角,说话做事另有一面,只不愿去想。图瓦什之前说的不错。他如军威过重、反制王权,又是当天子的五哥,没封王爵,唯恐他反叛。他虽无二心,对封王也了无兴趣,身份特殊,难免被人猜忌,要他放枪杆,又恕难从命,年年如履薄冰,倒盼他没着金汤匙生,省了这许多麻烦。
现西域已收复半数,他手腕狠戾,威名在外,震摄蛮人早已足够。圣旨说是把西域全打来,军营内心照不宣,是要蛮人投诚。论统治,大汉鞭长莫及。蛮人投诚,他坐守西域,往后遥遥无期,兵权王权二择一,他要驰骋疆场,不要荣华富贵,何苦让京城的千金小姐跟他到边疆餐风饮露?
倒是图瓦什与他……
想不透。霍将军脑袋疼,不想这个,换一个。
图瓦什不肯放他走,也不肯说放他走的条件,就算天天给他干也不让他不走。
他反手撑地翻起,落地,稳住重心,头昏眼花,想起方才他追图瓦什去,卫兵没拦他。待到耳清目明,他走向门,试探他的反应。卫兵瞥他一眼,不理会,他往前跨洞门,他还是不理会。他大了胆子,顺着石道前行,暗记路径,准备伺机逃。
图瓦什用作寝室的石洞外隧道平直,有岔路,隔约三十步有对卫兵把守,火把一盏接一盏,明暗参差地亮了一路。他再要试探,那对卫兵走过来将他一夹,拧起他一对胳膊反剪身后,推着他原路返回。
霍临咋,眼见要退回起点,两个突厥人脚一转,推搡他进岔路。走了约百步,忽现一个灯火通明的石厅,入处有人把守,墙上人影幢幢,有一人在厅内正中的大石桌旁走动。
他被那两人往前一扔,洞卫兵的弯刀在他头顶前铿锵一碰,厅内齐齐噤声,看向他这个不速之客。
霍临抬起脸,发觉图瓦什也在其中,脸上有轻微的讶异。他要站起,膝窝被身后人猛然一踹,跪扑在地,听见那人用突厥语快速地汇报。他手掌撑在地上,咬住后槽牙,忍到卫兵说完,还是起身站好。
图瓦什走上前,遮挡他的视线,对他露笑,挥手制止再要踹他一脚的守卫,启唇,身后突兀传来突厥音浓厚的汉语:
“哪里来的兔子爷。”
汉人俘虏目光如炬,当即要劈手夺刀,余光瞥见图瓦什一脸茫然,忍这火气,双臂抱胸,站得挺拔如松,横眉瞪他。
图瓦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