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驱张事件
张校长真的要老夫决定?”
“但凭先生一言定夺。”
众目睽睽中,袁吉六慢条斯理地抽了两口烟,吐出烟雾,将水烟壶放下,这才:“定夺不敢,袁某的意见就一句话;张校长若是开除毛泽东,袁某,现在就辞职。”
说完,他起身就走。
张干不禁呆住了。
校长室外的毛泽东同样意外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猛然看见袁吉六走出,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袁老师……”
袁吉六仍然没有看他一眼,仍然是那样硬冷,“别挡路!”大咧咧地踱着方步,消失在走廊尽头。
毛泽东用手一摸,才发现泪水已滑出了自己的眼眶。那份《退学申请》被缓缓地,撕成了两半……
三
一张盖着省教育司大印的对张干的免职令张贴到了一师的公告栏里。学生们欢呼一片,仿佛迎来了一场大胜利。
隐隐的欢呼声中,校长室里,校长的大印、一本校长工作日志和第一师范校志被小心地推到了杨昌济、方维夏与徐特立面前。
“张校长……”
“我已经不是校长了。”张干轻轻一抬手,默默地收拾着桌上其他的东西。
杨昌济按住了他的手,问:“次仑兄,就算是临走前一个交代吧,你就不能跟我们说说,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吗?”
带着一丝苦涩,张干微笑了一下,笑容却转为无声的叹息 :“其实我不是不知道,学生们不喜欢我,因为我专横,我压制。我不准这样不准那样,我把学生关起来,让他们两耳不闻窗外事,恨不得他们一个个变成读书的机器。可这是我愿意的吗?这是这个世道逼的啊!”
张干一把推开了窗户:“杨先生、徐先生、方先生,你们睁眼看看,眼前是个什么世道?民权写在法律里,法律高悬于庙堂上,可那庙堂之上的一纸空文,有谁当过一回事?拿枪的说话才是硬道理,掌权的是像汤芗铭那样杀人不眨眼的屠夫啊!就拿孔校长来说吧,学生们怀念他,怀念他开明,有胆气,关心国事,视天下兴亡为我一师师生之己任。可是结果怎么样?他不单自己被通缉,还险些给一师惹来灭顶之灾!还有徐先生,您为什么辞了省议会副议长的职务,您不就是不想同流合污吗?可您一个人可以辞职,我要面对的,却是好几百学生的第一师范啊。区区一个一师,在汤屠夫眼里,还比不上一只随手能捏死的蚂蚱,我还能怎么样?当此乱世,我只能压着学生老老实实,压着他们别惹事,我是一校之长,我要顾全大局,我不能让他们再往枪口上撞啊!”
那份收学杂费的公文被摆在了桌上。
“方先生,你一再问我,学校的经费究竟哪去了。现在你该明白了,是汤芗铭断了一师的经费,逼着学校收学生的钱。可我能告诉大家真相吗?我不能!因为那等于挑起学生们对政府不满,万一学生们冲动惹出事来,吃亏的是他们啊!所以我只能让大家骂我,把所有的气,都出在我身上,骂完我,出完气,他们就不会出去闹事了!退一万步来说,学生以学为本,严格校纪,发愤读书,这也是我这个校长的本职工作,让大家认真读书,这总没有错吧?可现在我才明白,我还是错了,杨先生说得对,第一师范不是一台机器,学生也不是木偶,他们有主见,他们敢想敢做,他们不需要我这样一个逃避现实的校长。一个跟不上学生要求的校长,只能是一个失败的校长,他所推行的教育,也只能是失败的教育。而我,就是这个失败者。”
喃喃的,张干仿佛是在向三位同事解释,更像是在自我反思。平静地、小心地、如往常一样仔细地,张干一样一样收拾好了自己的备课资料、笔墨、雨伞……张干默默地将桌上那方“诚”字镇纸放进了包里。那方孔昭绶的“知耻”镇纸,被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