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
三日前儿子去临县做生意,路上遇了匪徒,一担子货被抢了不说,逃命途里又撞上山石滚落,人被送回来时,整个脑袋都糊了血,一连着请了三个大夫去瞧了,针也灸了,药也喝了,就是不见人醒,要是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她一个寡妇吊着口气又还有什么意思。
邹筠一边走一边落泪,街上人星零散,也未有个人注意,连着穿了几条街,最后进了青梧民巷,在第六户人家门口停了脚。
回到家,一双鞋子已经像是在水里泡过了一般,踩在干地板上一步一个脚印,邹筠顾不得换下鞋袜,她先进了偏窄的厨房,将揣在怀里的小袋子米放进了见底的米缸。
深秋的风吹得厨房木门嘎吱作响,屋里也灌了些风进来,邹筠才后知后觉的发冷,她环抱着自己搓了搓双臂,正欲要去换双鞋子。
咳咳
突如其来的咳嗽声让邹筠下意识一顿。
江停喃喃间,她恍然惊觉,三步并作两步奔进了里屋。
陈设简朴的里屋木床上此时正躺着个手长脚长的男人,高大的身躯把木床衬托的有些局促,似是一翻身人就会掉到地上。
床上的男人止不住喉咙间的干痒,凭着身体惯性咳嗽,他脑子嗡嗡的,似是听见耳边有人在唤自己,却又听不太真切,只觉得后脑勺痛的厉害,浑身动弹不得,迷迷糊糊间,一块蓝布帐顶落尽了眼睛里,他脑子不甚清醒的想着,这年头谁还会用这么老旧的帐顶。
停儿,你醒了!娘的儿啊,你可算是醒了!
耳边乍的传来似喜又像哭的声音,郑江停一惊,清醒了不少,他扭过头想去瞧瞧声音的发源地,脑子却是一阵撕裂的痛。
邹筠见好不易睁开眼的儿子神色苦痛,稍稍理智了些,从啜泣中抽出身来,赶忙道:停儿,你等着,娘这就去给你找大夫来!
言罢,邹筠连伞都忘了抓,便又跑出了屋。
郑江停看着合门而出的背影,头痛扯着浑身痛,他记得自己再失去意识以前明明是开着车准备回家的,半路上忽然下起了暴雨,小村子出山的路陡峭,遇大雨山石滚落滑坡,货车受滑,不甚翻下了崖,也不知滚了几个圈,人连车都给摔了个稀巴烂。
他低头扫了一眼这幅完好的身子,除了有些擦伤之外,四肢都还是健全的。
这是怎么着,他没死,却穿越异界了?
第2章
郑江停瞧着屋里的陈设,多多少少也是有了数,心里不免五味杂陈,一辈子走南闯北什么稀罕事儿没有遇见过,独独这样的事情第一次碰上。一边是大难未死,一边又是陌生异界,也不知到底该哭还是该笑。
此前,他原本还是个做小买卖的生意人,在五线小城里开了个庄稼种子店。
店里由雇的店员守着,多数时间他都游走在各个乡村城镇收集购买种子,与庄稼人讨教指导种植经验,自己出去收种子的时候也会在村儿里卖,逢镇上赶集的日子,还会去摆摊儿,收购好的种子回工厂加工,再倒卖出去,如此折腾,生意倒还不错。
因常年多地奔走,开车收种也装不了太多,很多时候车子里装的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一部分种子,让人知道他是做什么生意的罢了,多数种子都放在偶然所得的随身空间里,一来空间容量大,二来安全可靠。
折腾了小半辈子,手头上也攒了不少钱,原本等跑完这趟回城里就自己开个小加工厂子,省去加工包装的费用自己赚更大的利润,老家的人还给他介绍了个姑娘,说人才长相都不错,最关键的是贤惠,口碑好,又肯居家过日子,姑娘看了他的照片儿也很满意,想跟他处。
他这人吧,方方面面都不差,可偏偏在感情上像是少长了根儿筋儿一样,做起生意来溜儿转,感情上传统不说,又迟钝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