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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响,才紧紧阖眼,遮住里头的阴鸷,小心而温柔地拂了拂乔玉的鬓发,语调里却沾着些血腥气,“小玉,是谁动了你?”
乔玉微微颤了颤,不愿意说那些让景砚担心,病中都不能好好休息的事,顾左言他,最后被逼的实在没办法了,才缩成了一团,用胳膊挡住眼睛,皱了皱鼻尖,装作很不在意的模样,“我回来迟了,被门前的侍卫教训了一顿。其实也就看起来严重,并不怎么疼,就是我生的太白了,没有办法。”
他想好了,等太子的病全好了,自己一定要把全部的委屈都说给他听,但是现在不行。
景砚低着头,神情模糊,谁也瞧不清他在想些什么,目光却有如实质,落在了乔玉的小腿上。
从乔玉的角度看不到的脸,只有半个下巴轮廓与一小片薄红的嘴唇,他听景砚冷声道:“那你今天做了什么,都说给我听,一件也不许漏。”
乔玉小腿疼得厉害,心里又难过,很想要景砚抱抱哄哄,却没办法,便将从今早出门到现在的事,一件件说给了景砚听,不过到底还是瞒了些,就是为了找太医诊治,他把自己的玉佩送了出去。
景砚精力不济,却还是强撑着听完了,他知道乔玉对自己说了假话,因为方才抱起那个小傻瓜的时候,脖子上已经没了那块祖母留给他的玉佩,大约是当做药费抵押出去了。
那是乔玉最珍贵的宝物。
景砚明白,他感受到对于乔玉对自己的心意,却不知该如何言语,回应。无论说什么,都似乎太轻浮了,比不得乔玉做的这一切的重量。
乔玉将整个人都奉献了给了自己,所有的勇敢,温暖,和热烈的感情。
景砚心里又恍惚又柔软,或许是病的昏了头,他总觉得这些还不够,想要掠夺,想要占有,想要得到更多。
而且这些都由自己独占,谁也不该看到他的光,他的小玉。
他不再想这些,而是轻声道:“我从前和你说过的话,你是不是总记不得?说过了,你自己的命比什么都重要,对不对?”
乔玉支支吾吾地点了头。
景砚俯下身,贴着他的小腿,一条条将伤痕的数清楚,看明白了,一道不落。又偏了偏头,看到地面上有一个微弱的光点,那是暗卫在上头看着盯着他们。
他都记得,这一切都记得。
乔玉哼哼唧唧地往景砚的怀里钻,景砚替他找了伤药,慢慢地涂抹好,再将他揽入怀里,对着他的耳垂,轻轻地说了一句话,那句话极轻极浅,除了乔玉,谁也听不见。
他道:“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让我的小玉吃苦了。”
再不会了。
第二天醒来时,天光微亮,是个好天气,景砚醒得早,他不能痊愈,只能这么病下去。
景砚眉眼低垂,对跪在地上的萧十四吩咐,“时机到了。”
萧十四将这件事禀告给了元德帝。
元德帝坐在龙椅上,穿着厚重尊贵的龙袍,他近来旧疾发作,又苦夏,瘦的厉害,在宽大的龙椅上更显得伶仃。
他微合着眼,思忖良久,问道:“你是说,废太子患了心肺之疾?荀太医说这病不用好药,便会留下隐疾,一辈子都精力不济,体弱多病?”
荀乐的医术,元德帝一贯是知道的,他这么说,那必然就是如此。他最近唤太医频繁了些,朝中的那些人就坐不住了,言语间都捧着景旭,要不是还估计着他,恨不得早日立景旭为储。
朝中大臣越如此,元德帝对景旭越不喜,即使他们俩血脉性命相连,可也绝不能容许对方分了他的权柄。
若不是老四太过不中用,连见到冯南南都害怕,实在扶持不起来,否则他也不必用景砚了。
可事到如今,也没别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