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脚酒杯
血。
医生开颅之后,发现血管爆了几处,完全无法修复,只能又重新缝了回去。
她毫无知觉地在家里躺了七天。陈希赶在她咽气前来看过。那时她正念初叁,严重睡眠不足,外婆的身体在她印象里是一团呼吸如风箱的肉。
陈妈摸着墓碑上外婆的名字,喃喃道:“妈以前没少被爸打,后来不打了就骂。我把她接来住也没用,爸跟过来要带她回去。现在终于分开了。”
小姨在她身后道:“早走早投胎,省得被爸追上。”
陈小弟在一旁疯狂戳陈希。
“干嘛?”陈希问。
“外公打外婆?”陈小弟一脸震惊。
“对啊。”
“为什么要打?”
陈小弟没见过软绵绵像糯米团的外婆,更没见过外公暴躁的鼎盛时期。
陈希也没见过。在她小时候,外公已经改用“动口不动手”策略,外婆只会怯怯地缩成一团,逮着空回一两句嘴。
“我也不知道……你以后可不能对人这样啊。”陈希低声说。
“我有病才没事打人……”陈小弟嘀咕着,扭头问陈妈,“妈,外公也打你们吗?”
“小时候被打过,大了就不打了。你大姨二姨要帮他干活,我和你小姨读书好。”陈妈淡淡道,“你外公喜欢有出息的人。”
小姨不屑道:“不就是欺软怕硬。”
陈妈扯了扯嘴角,“等我们能赚钱了,家里条件好了,你外公舒心,就不怎么动手了。”
“怎么会打人呢……”陈小弟后怕又困惑。
“还有吃人的呢,”小姨在一旁幽幽道,“我们医院的太平间,很久很久前有段时间老是丢尸体……”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陈小弟捂着耳朵大叫。
小姨贼笑着趁机挠他痒痒。
几人又四处逛了逛,顺带看了新开辟的区域。树苗和灌木才种下不久,要长出树荫还要好几年。站在空着的墓地里,村子和远处的田野一览无余。
“搞得还挺漂亮的。”小姨满意地打量着周围。
“建设新农村嘛。”陈妈笑着说。
陈希惦记着要给林月打电话,下山的时候叁阶并作两步地往下跳,刚跑出公墓大门,就忙不迭地掏出手机。
才响了一声,林月就接了电话。
“看过了?”
“嗯,看过了。”陈希平复着呼吸,在门口等陈妈他们慢慢下来。“什么事,说吧。”
林月的声音透着小心,“如果我说……我见到你前男友了,你会生气吗?”
哈?
陈希摸不着头脑,“你怎么会见到……”她突然想起拍前男友照片给林月看的时候,婚礼的请柬就在旁边。
婚礼的地点在隔壁省,林月的资料里没有一处和那里有关。
陈希震惊了,“你为了见我前男友就跨省?”
这是什么样的精神?高铁票也不是免费的啊!
“……我回老家,刚好顺路。”林月无奈道。
“哦……”
“没有什么想法吗?”
陈希想了想,诚实道:“只要不搞成像是我派你去的,就没什么想法。”
林月有点想笑,“那万一搞成像是你派我去的呢?”
“你想去吗?”陈希问。
林月看着马路对面喜气洋洋的酒店,低声说:“我确实想去。”
那天看到模糊的半张请柬,他鬼使神差地冒出了这个念头,然后比照着新郎新娘的姓名和酒店的名字,一个一个打电话试探。
就这么巧,前男友结婚的城市,正在他回老家的路线上。
“那我也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