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息后又来了信,说只要等他带名医回来,让对方多讨要些车马费,再下些贵重的药材,把病情说得凶险一些,这银钱就能出来了。
这些天里,卫氏看着齐鸢病重不起,一时觉得心疼,一时又觉得庆幸。只要齐鸢还病着,他们便能趁机捞些银子补上亏空。万一那名医把齐鸢治好了,他们二房还能卖个好,让大房欠他们人情。
可谁想盘算半天,今天半路来了个崔大夫。
卫氏哭哭啼啼一会儿,又让人从社学里喊了齐旺回来,问他功课如何,这次县试把握大不大。齐旺只比齐鸢大半年,平日里已经对齐鸢极为嫉妒,此时看母亲哭得脸红眼肿的,不由愤恨道:“他怎么还不死!”
卫氏急忙捂他嘴:“瞎说什么呢?”
齐旺却嚷嚷道:“我们社学里的人都这样说的,齐鸢这次闯了大祸,他要是不死,恐怕还要连累咱家呢!”
“什么大祸?”卫氏道,“他是被人谋害了。”
“别人为何偏偏要害他?”齐旺却不服,冷笑道,“还不是他不知好歹惹恼了知府的客人。那客人是贵妃娘娘的亲戚,以前京城里有个什么神童的,也因为得罪他倒了霉,连科举都不能参加了。更何况咱家这种商户人家,一条命还不如小猫小狗的值钱。齐鸢惹了贵人不高兴,人家当场就派人抓了他淹死了事。现在他又活过来,指不定那贵人怎么生气呢。”
卫氏越听越觉得奇怪:“你们社学的人怎么知道的?”
“知府的儿子说的呗!他告诉了黄蒙,黄蒙又跟孙蓬说了,现在社学里都传开了。再说这事周嵘也知道,那贵人安排的时候,周嵘正陪人喝酒呢!”
齐旺说到这里顿了顿,又哼了声,“先生今天还说了,齐鸢整日不务学也不尊师长,如今又久病在家不做功课,他要跟知县告状,让齐鸢退学。”
县里的教谕是先生的小舅子,到时候齐鸢被他撵回家,其他的社学也不会收了,一个纨绔子弟,除了能多给些束脩,还真能读书不成?更何况谁会跟教谕作对呢?
齐旺心下暗爽,几乎迫不及待地想看齐鸢被撵回家的样子了。
第3章 大病初愈
退学的传言越传越盛,一天过去,齐府内外的人都知道了。唯独齐鸢所在的院子因规矩严,老夫人又千叮咛万嘱咐,不许下人拿这些有的没的去烦他,反而风平浪静了两天。
齐鸢在这两天里睡了几次安稳觉。崔大夫被安置在一旁的净室里,对他很是尽心,而那药饮也十分对症,几次用下后,齐鸢的气息已经调转顺畅,胸腹间的滞闷感也渐渐消失,显然是起效了。
他心中长松一口气,却仍不敢懈怠,饮食只肯吃寡淡的糜粥,丫鬟们拿来的零食瓜果也一概让撤走。
这样做倒不为别的,只因齐府是富商门户,平时饮食净做些大鱼大肉,山珍海鲜。齐鸢略通医理,知道药食同源,万一有东西冲撞了药性反而不好。加上他附身还魂时,这具身体已经死了三日,元气大伤,又久未进食,因此脾胃虚冷,需慢慢适应。
崔大夫告辞归家这日,齐鸢撑着下了床,让人把崔大夫请到屋里,郑重谢了救命之恩,又让银霜额外拿了重重的赏钱,作为崔大夫的轿马费。
这番行事,倒是让崔大夫大感意外。
他虽然常在城西行走治病,但因年纪轻,总会被病家怀疑,奇方异法很少有机会施展。而本朝诸医的地位也不高,俗语都说“床上看为医,床下看是狗”,老百姓对行医售药的人都是用时离不开,不用时瞧不上的。
这般被当做救命恩人般郑重拜谢,还是头一回。
崔大夫到底年轻,也有几分傲气,再一想这次也是小纨绔坚持要用自己的药方,似乎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极为信任,不由生出几分知遇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