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齐家豪富,崔家贫寒,他不想攀交,便只淡淡地应下,想了想对齐鸢道:“你此次大难已伤了根本,若想复旧如常怕是不能了。如今我只是将你的火去一去,日后你需谨慎调养,勿食生冷寒腥等物。若偶有不适,也不可随意用药。到时候先找人以针石、灸艾调理试试,实在不成再考虑药饵。”
齐鸢认真记下,感激地长揖到底:“谢崔先生指点。”
崔大夫知道他身体还虚着,赶紧上前扶住他,脸上也露出了一点笑意:“叫我崔罡即可。还有一事,如今城中的贵介公子们都推崇什么五行酒,这东西原是从道师那里传出来的。我虽不知其成分,但无论何等神药,用之得当治病,用之失当致命。你本就是元气不足之人,万万不可效仿。”
这却是因齐鸢的纨绔之名,怕他被人教唆,特意叮嘱的。
齐鸢面含微笑,拱手道:“谢崔大哥提醒。我以前的确肆意妄为些,这次经了难,自己也怕了,日后是再也不敢的。”
崔大夫面皮薄,被这俊秀少年笑吟吟看着,脸皮热了热,也不好意思称呼齐鸢弟弟,只摆摆手,便匆匆回家了。
齐鸢一路送到院子,看着崔罡脚步仓促,脸色也微微发红,慢慢回过味来,唤了个小丫鬟去取镜子。
那小丫鬟脆生生地应了一声,过了会儿却空手而返,笑嘻嘻道:“少爷,东西都准备好了,一会儿换了衣服再看正好。”
原来小纨绔平日十分臭美,又霸道得很,看到别人长相好看,自己就一定要照镜子跟人家比比,比不过还生气。久而久之,院子里伺候的人都形成了习惯,每天给他打扮好后才把镜子给他,免得他不高兴。
可是齐鸢在忠远伯府时,衣服都是缝缝补补的,平日里见祁老太太更是要作出一副颓废萎靡的样子才行,否则稍显眼一些,惹得祁老太太不高兴,自己的母亲就会遭到打骂。
小纨绔的光鲜是他难以想象的。
齐鸢内心涌起一阵深深的不安,他既为自己借用别人身体感到内疚,更因享受这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富贵而感到心虚。
西梢间里,沐浴的香汤果真已经放好了。木桶中升起腾腾热气,不远处备着崭新的里衣,又有一溜儿的玉肌皂、刷牙香膏,香泽面脂、木樨油、玉梳熏炉规规整整地放着,
两个双髻小丫鬟拿了毛巾等在一旁,齐鸢不习惯别人伺候,于是让她们出去,自己仔仔细细搓洗半天,换好里衣,再一样样琢磨着用这些物件。
银霜听到动静,忙捧了件橙色地四季花纹的妆花缎袄子来,看他穿好,这才把铜镜拿出来,摆到桌上。
齐鸢抬头,冷不丁看到镜中人物玉面桃腮,双目澄澈,眸中似语含笑,不由呆了呆。
这身体跟他原来的竟十分相似,只是他原本的眼睛更为秀长,脸颊瘦一些,下巴微尖,因幼年早慧,又经历坎坷,所以神情也多沉静清寒。这便他和小少爷虽五官相似,气质却又截然不同。一个娇憨可爱,另一个警惕审慎,使人一眼望去便能分出彼此。
齐鸢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将铜镜翻转扣在桌上,暗暗思量起来。
前几日病重在床时,他一心只想求活,并未想过以后怎么办。现在既然度过了危机,少不得要考虑下日后的出路了。
那天他落水前,从船家口中听到了父亲忠远伯在崖川通敌卖国的传闻,后来还未细问就落水身亡了。如今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更不知母亲和妹妹在京中是否会受连累法,自己若能找到机会,还是得尽快回京城一趟,探探虚实。
到时候少不得要想个两全之法,既要设法帮母亲和妹妹脱身,还要小心些不要牵扯到齐府,避免惹祸过来。
想到这,齐鸢沉沉地叹了口气,将铜镜再次翻开,指腹轻轻摸着边缘凸起的纹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