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与名义上的嫡母郑太后用一顿膳也没什么可非议的,毕竟还有一个秦王,一家子骨肉天伦团聚,可以掩人耳目。
“侍奉太后原本就是朕为人子的份内事,有何辛劳可言?”
萧明稷面上也微有倦色,然而那笑意中却显出一点不同寻常的欢喜,便是万福的玩笑他也不过是笑着斥了一声,然而似乎是想起来些什么,渐渐面色却变了。
“今日是谁出言轻慢了太后?”
御辇上的天子忽然严厉,虽然声音刻意压低,并没有叫后面的人听见,可是万福还是膝盖一软,差点跪下来了。
“回圣人的话,今日去清宁宫请太后娘娘过来探视的是万喜,”万福心内有了不好的预感,替万喜感到可怖,战战兢兢地回答道:“不知道万喜是做错了什么,惹主子和娘娘生气?”
万喜也是侍奉皇帝的御前近侍,只不过今日圣人不在宫中,所以派他去请郑太后入瓮。
树倒猢狲散,上皇失势,这些曾经因为主子而被冷落忽视的奴婢也开始抖起了威风,将从前欺辱过他们的宦官内侍通通踩在脚下。
若说郑太后是皇帝的生身母亲孝贞皇后倒也罢了,否则别说是任由皇帝宠幸的继母,而皇帝对待郑娘子的态度面上又似乎很是轻贱作弄,便是孝慈皇后在世,倘若这位中宫没有实权在手,也未必会有几分真心敬重。
“他的口舌未免也太伶俐了一些,”萧明稷想起郑玉磬枕上的泪痕,原本微微上扬的唇角渐渐抿紧:“若是不会说话,以后便不用说了,也不必留在朕近前伺候了。”
音音就算是有千般的不对不是,那也还有他来亲自动手惩罚折辱,哪里轮得到一个下人轻贱?
就是主子再不对不好,也永远都是主子,而万喜就算是跟着他,也始终只是奴婢,哪能用他的心思来轻慢郑玉磬?
皇帝对待自己身边的人好归好,但要求一向严苛,别说是万喜,就是今日得罪郑太后的是万福自己,他也知道圣人绝对不会轻易饶恕自己。
万福低声小心应是,“圣人是要赐药,还是令人吞煤,又或是赐割舌?”
御辇上的天子轻笑了一声,叫人骨子里都透着寒浸浸的冷意。
“那岂不是太便宜了这个贱||奴?”
萧明稷以手抚额,似乎也有了些倦意,“叫人好好问问,今日万喜和那起子人对太后是怎么个不敬,该怎么处置,想来内侍监也不用朕教。”
他令众人观刑,不是为了单纯将溧阳长公主折磨而死,更多是因为她亲手将郑玉磬送给了上皇,可是那些内侍似乎只看到了天子一朝得权,其余皇亲均是命如草芥,却忽视了皇帝最深的那一层意思。
“朕并不怕麻烦,既然你们之中有人不懂,便是再观第二次、第三次的刑也使得,”萧明稷调整了一个略微舒适些的坐姿,淡淡向下斜睨了万福一眼,“若是还不懂,就是再换一批更伶俐的也使得。”
“等到查清了,你亲自去办。”
那一眼令万福如芒在背,这还是他头一回,圣上吩咐了差事,不是因为信任他,而是想要敲打。
……
清宁宫中,宁越已经安顿好了秦王与枕珠,他瞧了一眼那个乖巧等待在胡榻上玩玉连环的秦王,心情略有些复杂。
他原本是将希望寄托在萧明弘身上,上皇已经为这个儿子扫除了大半的障碍,没想到这样的爱子之心,反而便宜了萧明稷。
“掌事,阿娘还是没有回来么?”
萧明弘看见了他望着自己的复杂神色,虽然有些不适和隐约的猜测,但只是摸了摸自己瘪下去的小肚子,“阿娘真的不叫你们给我一口吃的,也不准我喝水吗?”
他被阿爷送出宫的时候便觉出来整个世界似乎已然天翻地覆,如今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