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周恩来的乡恋
文艳认出是周恩来总理,急忙迎上去。
周恩来微笑着伸出手:“你的戏演得很好,祝贺你!”筱文艳心里感到有一股暖流通过,眼睛里蓄满了一眶泪水。这时,周总理又告诉她,刚才毛主席也看了戏,他说你们的《种大麦》舞蹈不错,就是戏剧矛盾少了些。
筱文艳听了,连忙回答:“谢谢总理传达主席的指示,我们回去一定好好修改。”
周总理认真地听着筱文艳讲话。听着听着,许是筱文艳一口地道的苏北乡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两道乌眉顿时扬了起来:“你是哪里人呀?”
在贫穷和饥饿中长大的筱文艳曾经两次被卖,已经记不清自己的家乡了,因此,一直跟着后一位养父称自己是淮安人。此时,她强抑着激烈的心跳,急忙回答:“我是淮安人。”
“噢,我们还是同乡呢。”
周总理握着筱文艳的手没有放下,这时,又搭上另一只手轻轻摇晃着:“你老家在城里还是在乡下?”
“在乡下,东乡车桥。”
“车桥?不错。小时候我和家里人去赶过一次庙会,是从涧河坐小船去的。”周总理陷入了深情回忆,片刻又问:“你回家过没有?”
“我五岁离家,二十多年了还没回去过。”
由于是第一次见到总理,匆匆间,筱文艳难以详细诉说自己的家世。
“我老家在淮安城里,也几十年没有回去了。不知父老乡亲生活得怎么样?你如有机会回去,代我问乡亲们好。”
一瞬间,筱文艳承受了如此巨大的幸福,竟激动得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回到招待所,筱文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发源于江、淮之间的淮剧,迄今已有一百余年的历史。由于水、旱、蝗灾连年,破产的农民将号子串唱成篇,沿门乞讨,后又几经发展,才逐步形成淮剧。解放前淮剧只能在一些狭小破旧的场子演出,淮剧演员也与“叫花子”没有多少区别,被称为“戏花子”。只是因为解放,淮剧才能进京演出,才能受到党和政府的重视。如今,周总理亲自到后台看望她们,还和她这样一个地方戏演员攀上了同乡,使她激动得难以自抑。
回到上海,筱文艳主动说服剧团的同志,一起向上级请求将剧团由民营改为国营。不久,上海市人民淮剧团成立。她便遵照总理的嘱咐,偕上海人民淮剧团回到淮安。她的《秦香莲》、《水漫泗州》等拿手戏,从剧场演到广场,从城里演到乡下,送去周总理对乡亲父老的一片问候,送去自己和同志们为人民服务的一片热情。
在后来的二十多年中,周恩来曾多次来上海,也不止一次地会见过筱文艳。每次见面,他总要嘱咐筱文艳,淮剧这个剧种来自劳动人民,你们应该永远扎根在人民群众之中,坚持到人民群众中去演出。总理的嘱咐,犹如一盏不灭的灯火,闪耀在筱文艳的心头。
一九七四年的国庆招待会是周恩来参加的最后一次会议。由于癌症的折磨,总理体重已由一百三十斤下降到几十斤。他依然谈笑风生,把自己身体置之度外。看见筱文艳,周恩来特意和她握了握手。在这一瞬间,筱文艳望着总理,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暗暗下定决心,要永远牢记总理的嘱咐,全心全意人为民服务一辈子。
总理虽然去了,但是烛照筱文艳心灵的灯火永远不灭,待到“四人帮”粉碎,她终于登上舞台,将自己对总理的无限敬仰和感激凝成一曲真挚动人的唱词:
<er h3">三
一九六零年一个晴朗的冬天。南京体育学院的一群学生来到了中山陵。
曾树英是入学不久的新生。这天,她拖着两条乌黑溜光的大辫子,穿着苏北人常穿的蓝色棉外套,与同学们一起沿着二百多级的石板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