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十年生死两茫茫
都知道圣上要南巡,都要采办歌女,苏州织造自然应接不暇,这也难怪人家。话虽如此,可咱们回去怎么向曹大人交差呢?”
张吉贵一乐:“曹师爷,别着急,您上街去逛逛,我自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
“如今圣上要下江南,谁不奉驾承欢,苏州织造署既然忙不过来,莫如咱们自己动手,大街小巷贴出告示,找家酒楼,由歌女自己来投,由您亲自来选,如何?”
“这倒是个解法。”雪芹欣然允诺。
过了两天之后,张吉贵包下了一座酒楼,把雪芹安置在楼上,还备办了几样下酒的凉菜,一坛子远年陈酒。紧接着张吉贵带上来一个女孩儿:“曹师爷,这姑娘名叫凤官,嗓子不错,怎么样,让她唱一段,您先听听?”
“好,好。”雪芹频频地点头。
“唱什么拿手,你就唱吧。”张吉贵说完也坐了下来。呷了一口酒。挟了一只油爆虾扔在嘴里。
凤官怀抱三弦,调动宫商唱道: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
忘不了新愁与旧愁。
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
照不尽菱花镜里形容瘦。
展不开的眉头,
挨不明的更漏。
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
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果然音韵悠扬,字正腔圆,听得雪芹满心喜悦拍手称快。
“凤姑娘你先下楼歇会儿吧!”凤官去后张吉贵笑问雪芹:“怎么样?”
“好!只是人家愿不愿去江宁呢?!”
“重赏之下嘛,必有勇夫。只要多出钱,没有办不成的!”张吉贵说完对一个仆人使了个眼色:“你去办吧。”仆人会意应声转身下楼。
“再来一个。”张吉贵朝楼下喊了一声。
“来啦。”应声之后,从楼下走上来另一个姑娘,她身材苗条,体态风流,圆圆的一双大眼睛,厚厚的朱唇,手里拿着一只琵琶,看了雪芹一眼,道了个万福。
雪芹一愣,他心里说:“这不就是紫雨吗?”
张吉贵在旁边说:“你也是一样,什么拿手就唱什么吧。”
那姑娘说:“我唱《三枝梅》。”
雪芹不觉脱口而出:“《三枝梅》?”
张吉贵不知内情:“怎么,您不爱听?”
“不不,爱听,爱听,唱吧。”
“是。”那姑娘坐在雪芹对面,怀抱琵琶按动宫商,调准丝弦,然后唱道:
一树皓洁晶莹雪,
雪儿下偷绽三枝小红梅。
红梅傲雪添娇媚,
雪映红梅透春扉。
一枝梅,颤巍巍,
千金待嫁在香闺。
月老结下红丝坠,
姑娘双颊彩云堆。
二枝梅,将春催,
对镜理妆笑弯眉。
百褶罗裙压玉佩,
落马髻边凤钗飞。
三枝梅,绽春蕾,
鼓乐声中红巾围。
杯成双,人成对,
拥肩牵手笑相偎,
声低低说一句闺中戏语,
羞答答,侬先醉。
通过这歌声,雪芹完全沉浸在对紫雨的追忆之中,紫雨被逐,紫雨坠楼,紫雨临终时对自己的嘱托……所以歌声已然结束,他却毫无知觉。倒是从楼下传来的一阵哭喊之声,惊醒了雪芹,他猛地站起来冲到楼道口,向下俯视。
只见一个小院落中,张吉贵的仆人和两个衙役正在抢掳凤官。雪芹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