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选择(8)

    这回，威苏尔与他同行。

    他们摆脱开记者群，离开机场时，陈纳德俯身对陈香梅耳语：ldquo;今晚我们一块吃饭，等我的电话。rdquo;

    他匆匆离去。他永远是奔忙的。

    夜幕沉沉，她独自在办公室里等他的电话。第一次约会，就这么等，她感到焦虑和惆怅，聂兄不是这样，再忙，会先来个电话。

    电话铃声骤响。

    她拿起话筒，是将军。他接她立即去国际饭店，连换衣服的时间也不给，像是军令如山倒。

    可见着他，满肚子的委屈眨眼就消失了。

    国际饭店十四层楼！

    灯光朦胧迷离，乐队正在演奏着流行歌曲《追记当年》。

    她并不喜欢这支歌曲。年华似水，无论流水声是哗啦啦还是琮琮汩汩，都将人生原以为紧紧把握贴恋着的青春、爱情、事业和追求全都流走了。她洒 ，她还只有20岁。

    陈纳德孔武有力的大手已伸过小小的台子，将她纤巧的双手紧握：ldquo;香梅，你真美。我爱你。我要你嫁给我。rdquo;

    他说得很慢，几乎是一字一句。又是军令如山倒？这是美国军人的共性？还仅仅是陈纳德将军的个性？

    她既有五雷轰顶的震撼感，又有细雨润物的甜蜜感。眼前一片晕眩，五彩迷离的灯光在变幻小台了子上两杯翡翠般的鸡尾酒在荡漾，《追忆当年》的乐曲在变调，她的心快乐又苦痛、骄傲又卑微，他所说的不正是她渴求和具体地企盼的么rdquo;可一切来得太突兀了！她无法逾越那冷硬粗糙的古老的墙。

    她缓缓她摇摇头。

    ldquo;哦，我得告诉你，我已经是个自由的人了，我与妻子离婚了hellip;hellip;我有权向你求婚，我知道，中国女人很重这点。rdquo;他说出这话并不轻松。

    她急了，他误解了她；同时，对他的妻子，她莫名地背上了沉沉的歉疚和感伤。她仍摇摇头：ldquo;这不好hellip;hellip;不好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知道，这不好。但是，整整八年，我与她，不仅地理而且心理都相隔一万二千里。她不愿离开路易斯安那的家，热爱她的慈善事业，她有她的世界，我并不责怨她。我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香梅，答应我。rdquo;他的言语并不轻松，他的棕色的眸子流泻着忧郁的温情。

    香梅的心被感动了，但她不能轻率地点头。在心底里热烈地爱着，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嫁给外国人做妻子，却是众目睽睽的事。世俗的观念，舆论的压力无处躲避，家族的否决等于割断了生命环环相扣的链条。她不敢叛逆得太决裂，她毕竟是陈氏大家族和廖氏大家族的女儿，但她也决不会走母亲的老路，母亲的一生背负着太沉重的叛逆者的十字架！

    ldquo;请给我时间，将军，我得认真地想想。rdquo;

    ldquo;我会等的。不过，我要告诉你，你让我等了整整五十年mdash;mdash;mdash;你一直在我的梦里hellip;hellip;rdquo;

    她怦然心动。

    他的目光梦幻般的迷蒙，却又分外的地执著。她知道，今生今世，她属于他，而且，只属于他。这是缘，更是命。

    1945年的最后一天，陈香梅接到聂光坻的电话，他说：ldquo;我希望今晚能听到你圆满的答复，我是搞金融的，不习惯欠债过年。rdquo;他的原意是想幽她一默，也确实等不及了。

    她说：ldquo;中国金融家，今天是阳历年底，讨债的习俗指的是阴历除夕亥时，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