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和掌声,是赞语和礼遇。但是,他现在成了阶下囚,成了冀中区成立以来最大案件的头号要犯。
也是这个王政委,在逮捕熊大缜之后,又亲自对张方等人实施了诱捕——
一天,带领冀中军区供给部队伍“路过”的供给部的王政委,通知我和胡大佛、门本中(阎裕昌)收拾好行李,到张阁庄在晋察冀军区司令部去报道,接受新的任务。我们就找了个驴子驮着行李,带着两个青年学徒,到张阁庄去报道。
到了张阁庄,一位姓罗的科长接待了我们,他见学徒背着“马步枪”,就和同来的干部说:“这枪怎么样?好使吗?”伸手就将枪拿到房外去看。随后就放到别的地方去了。他进来对我们说:“有个问题需要和你们查对一下。你们谁还带有枪?”我们当时莫名其妙。我说:“我有。”接着我就将衣襟撩开,请罗科长自己将我腰中的手枪拿走。罗科长将我们分开,把我独自一个人锁在一家老百姓的空房里。这使我非常震动。为什么呢?我坐不住,立不住,不断打击房门,要求对我说明。(《敌后军工生活回忆》)
张方是手负了伤的,对付他不需多大麻烦。而熊大缜就没有这样的优待。逮捕前似乎就已定性,有人说他身手矫健,肯定受过国民党特务的训练。因此,在逮捕前特意布置了一番,让几个有些功夫的战士藏在门后,待熊大缜进来,以武力胁迫就范。那天,熊大缜来到指定地点,刚进门,一只脚在里,一只脚在外,这时便听院子里王政委喊了一声“熊部长”,待熊大缜一回头,门后的战士一拥而上,把他摁在了地上。
熊大缜是向后仰倒的,他的脖子被人勒着,面部被重重封了一拳,有人还用木棒猛击他的腿部。他以为受到鬼子汉奸的袭击,奋力挣扎时,才发现是被自己的战士打倒。他这才停止了反抗,乖乖地让他们戴上了脚镣和手铐。
熊大缜哪见过这阵势?他提出要见吕正操司令员,提出让军区首长出面给他解释,为什么这样对待他?他的每次要求都招来更加严酷的毒打。
多年之后,当谈及熊案时,吕正操将军说,因为自己身份的特殊,他当时是无权过问熊大缜一案的,因为锄奸团属政治部门领导,是“党内的事情”,他本人初来乍到,甚至有自顾不暇的感觉。因此,熊案才得以在他眼皮底下发生。而他当初更没有想到,熊案这出大戏的真正意图,直到四十年后才暴露出来,他本人同样也是一个受害者。
直到审讯时,熊大缜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1938年9月,国民党河北省政府主席鹿钟麟派人来冀中商谈合作事宜。最初牵线的人是冀南行署主任兼统战部部长的杨秀峰。来人叫邱立亭,曾是吕正操在东北讲武堂时的老同学。与吕正操同系东北军一门,只是吕正操在讲武堂时训练刻苦、学业精进,很得张学良赏识,因此提拔极快,是邱立亭辈难以企及的。西安事变之后,张学良被拘,东北军被拆得七零八落,原属宵小的邱立亭另择门庭,攀附在鹿钟麟门下。如今,他是以政府军的名义来的,见吕正操土布粗衣,便有居高临下之态,因是老同学,又大有今非昔比之状,说话傲慢,举止失礼,使和谈一开始就处在一种不友好的气氛之中。他说,他奉晋察冀战区司令长官鹿钟麟之命来谈统一作战指挥事宜。吕正操何许人也,他当然不会买这个账。他当即不软不硬地说:我是晋察冀军区的冀中军区司令员,又是八路军第三纵队司令,统归晋察冀军区聂荣臻司令指挥。至于你所说的统一指挥问题,只能听聂荣臻的。正式会谈卡了壳,邱立亭不死心,晚上又来到吕正操住处,以叙同窗之谊为由,力劝吕正操投靠蒋介石政府,并许诺说,只要把队伍拉过去,混个司令军长是没有问题的,到政府军里要枪有枪要钱有钱,比在此屈居人下要好得多……
吕正操拍案而起,厉声说:蒋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