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起。让任之恭永难忘怀的还有一件事。卢沟桥事件爆发后,北平进入战争状态,而任之恭与陶葆柽女士的婚事正定在7月中旬的某一天。眼见得喜期临近,但战争的火药味却一日浓似一日,到了办喜事这一天,竟已演变成完完全全的战争态势。听着震耳欲聋的炮声,看着城中蔽天的浓烟,任之恭颓然坐在北院七号叶先生家的院子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企孙看着任之恭难过失落的样子,心里很着急。
能不能通知女方推迟几天再办喜事呢?他问。
任之恭看了看叶先生,又把头低了下去。
叶企孙猛然醒悟,道路已经封锁,电话已经中断,任之恭是无线电学大家,他当然会首先想到与女方的联络问题。现在的情势是咫尺天涯,倘新郎不到场,又没有音讯,那不活活急煞人也?
叶企孙突然想起通往城里还有一条小路,倘若用最快的速度把任之恭送到西直门,便会在半个小时内到达婚宴会场。
你就坐我的汽车,开车的小金技术很好,前两年打仗时,他在庄稼地间的土路上跑过两次,没问题的,你收拾收拾,让小金送你到西直门,只要进了城,就好办了。
任之恭听叶先生一说,顿时来了精神。
在叶先生的安排下,任之恭坐着叶先生的私车,在刚刚收割完麦子的田间小路上一路飞驰,顺利抵达西直门,赶上了自己的喜事。
而这天,正是日军占据北平的日子。
任之恭虽然是叶企孙当物理系主任时聘来的,但没多久,叶先生就辞去了主任职务,所以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只是在西南联大叶企孙任特种研究事业委员会主席时,任之恭作为无线电研究所主任,两人接触的时间才相对多起来。
对于叶企孙,任之恭这样评价说:“叶企孙先生是一位杰出的物理学家,有广泛知识的科学家,又对人文科学有特殊的造诣。他对国家的理科教育及整体科学的发展,本着大公无私的精神,作出了非常超卓的贡献。”(任之恭《怀念叶企孙老师》,见《一代师表叶企孙》第36页)
与别的科学家赞赏的话语不同的是,任之恭在这段评价后又追加了一个赞语,说叶企孙先生是一个“伟大的人物”。
任之恭现居美国,是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终身顾问。当他获悉叶企孙头顶上的阴霾终因时代的进步一扫而光时,不禁感慨万千。为了寻找叶先生当年测定普朗克常数的论文,他不顾年迈体弱,在叶企孙当年就学的几所大学里多次调查,试图能寻找到这篇标志他学术地位的著名论文,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在美国国家档案馆找到了叶企孙的这篇论文,并影印回国,以彰示叶师当年的潇洒才俊,同时也献上自己对叶师的一份崇敬和怀念。
戴振铎是清华物理系第九级毕业生。与别人不同的是,他是在浙江大学读完一年级后才转学来的。他刚刚入学时是以备录取生第七名的资格进入浙大的,第二年能够成功转入清华,足见他是个可塑性极强又天资聪慧的人。
戴振铎活泼爱玩。初到清华,人生地不熟,既没同学又没朋友,于是他就参加了许多课外活动来排遣孤寂,他参加了军乐队、棒球队,还在音乐室管理唱片等,哪里人多哪里有他,哪里热闹哪里有他,他是一个坐不下来又闲不住的人。而学习,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成绩平庸,为同班老友所共知”。
使戴振铎发生变化的是叶企孙。
戴振铎和叶先生的交往是在清华物理系的课堂上。因为物理课程大部分是叶先生所上,而戴振铎又如此另类,他的表现引起了叶企孙的注意,为了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到物理世界,叶企孙主动接近这个“孤独的舞者”。据戴振铎讲,在本科几年里,叶企孙是他在清华园里唯一结识的老师朋友。
大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