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谁在打农民的主意
某报登载了浙江澄原县王庄乡农民朱孙国的一张结算单。朱孙国一家6人,上交粮食505公斤,应获金额283元。应扣部分:农业税81元;乡村提留每人20元共120元;村级提留每人4元共24元;组级提留每人15元共90元;农田基本建设筹款每人1元共6元。以上合计321元。结果,朱孙国还得倒交现金38元。
一则令人不敢相信的黑色幽默!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流了多少汗,出了多少力,结果还得倒交钱。
1996年6月14日,河南新县周河乡的农民写信给《人民日报》说:“照这个样子,谁还当得起农民?!”他们诉说,这里除了摊派一个跟一个之外,乱罚款乱收费也层出不穷。农民发生纠纷找乡政府调解要先交钱,取汇款竟还要再交一次邮寄费,少种一棵树要交罚款……开封市调查,1978年,中国的农民只要负担5项税费,人平为15.58元;到1985年,农民负担项目增加到27项,人平负担为24.25元,到1990年高达97项,人平负担上升到80.19元,占上年纯收入的17%。一年一个“台阶”,一年一个“发展”。
培源村是赣东北的一个穷山村,这几年年年喊减轻农民负担,可这里却越减越重,1998年遭遇洪涝灾害,早稻绝收,可负担非但未减,反强行增加了6万多元。该村盛流华一家5口人,种了4亩2分地,纯收入不到1000元,可要上交的税费就达750元,辛辛苦苦干一年,到头来还得借钱交税费。那么他们都交了一些什么费呢?村民们说:“交什么钱,交多少,都由村干部说了算,不交就不行,交了连收据都没有。”村民李英回忆道:“7月的一天,八九个乡村干部闯进我家,要我交400元钱,我问交什么钱,他们中就有人呵斥:你别问这么多,交了就是。我说没钱,他们就把我家的一头猪牵走了。”
记者一调查,农民糊里糊涂交的都是什么费呢?村支书家里要装一部程控电话,村民集资近万元拉了一根专线;尽管村民们从来没有接受过什么农技指导,却年年要负担1000多元的农技指导费;让村民交的秧盘款更是令村民们莫名其妙:什么秧盘,我们根本没有见过!
农民刚吃了两年饱饭,就有人来打主意了。上上下下那些掌握着权力的部门、单位、地方政府,都把手伸向了农民。修路、建桥、建学校、搞计划生育、维持治安、订报纸、入保险……五花八门,名目繁多,但可笑的是,他们还堂而皇之地打着“为农民服务”、“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招牌。有个县妇联搞创收,调进一批饲料添加剂,每户摊派两包,美其名日帮助农民发展生猪养殖。有一个乡居然承担订阅了来自8个系统、上10个部门的68种、6000多份报纸,没有一个农民见过一张报纸,但每人也得交5元多订报费。有个商业部门月饼长了霉,也通过乡政府出面,每户摊两个。谓之:农商联盟,农商共建。吉林省四平市的17个农行营业所不认真去搞金融工作,却插手化肥经营,以每吨高出市场价100多元强行分配给农民,你不要吗?那你们就别想从我这里贷款了。湖北省有4个乡镇为翻盖办公楼、购置小汽车等向农民集资摊派355万元。还有一些摊派项目,连他们自己也羞于启齿。在四川某丘陵大县,地方领导吃喝玩乐的钱是用“特需经费”的名目向农民摊派的。而在湖北江汉平原一带,这个项目叫“共统费”……一句话,只有剥夺农民,才是他们最理想的“选择”。农民老实,农民驯服,农民善良!对2亿城市居民不能用的办法,可以对9亿农民用;对2亿城市居民不敢做的事,对9亿农民敢做!
针尖削铁,燕口夺泥,亏他们下得了手!农民再富,也经不起这样的盘剥。况且,农民的富裕,只是相对改革开放之前的状况。事实上,许多地方的农民才刚刚解决温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