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郗鉴与京口的经营
隋平陈,并废。盖六朝都建康,吴会转输,皆自云阳迳至都下也。”
破冈渎处山岳丘陵地带,在不长的距离内设十四埭,七上七下,过埭通常要靠人力、牛力牵引,所以舟行非常困难,也难保证经常有水通航。东晋南朝史籍,常有关于破冈渎的记载。《世说新语·规箴》:“贺司空(循)出,至破冈……。”《真诰》卷一九注:“吾与王灵期同船发都,至顿破冈埭。”《宋书》卷四《少帝纪》及卷四三《徐羡之传》,均谓少帝于华林园开渎聚土,以像破冈埭,率左右引船唱呼为乐。《宋书》卷九九《元凶劭传》,劭遣人“决破柏(案此字衍)冈方山埭,以绝东军”。《梁书》卷三三《萧恢传》:“三吴多乱,高祖命恢出顿破冈。”齐、梁二代,陵寝都在丹阳,梓宫转运,谒陵去来,均得循破冈渎。
大体说来,破冈读的开通,大大便利了吴会与建康之间的人员往来,信息传递,使栖迟东土的门阀士族人物能与朝廷保持较便当的联系,甚至军队调遣也可循此道而行。但是由于河道条件的限制和官府特权的阻碍,行旅商货恐怕难于有此方便。《南齐书》卷二一《竟陵王子良传》,谓台使徽求急迫,威福自行,萧子良谏曰:“破岗水逆,商旅半引,(台使)逼令到下,先过己船。”水小且急,既不能并行船舶,优先过埭之利自然归于官府。因此,要想依靠破冈渎解决大宗物资转输问题,是不大可能的。吴会粮谷漕运,还须取道京口。所以东晋时一旦京口附近被扰,京师粮谷即告恐慌。这也可以说明,破冈渎作为交通路线,政治意义大于经济意义,只能起辅助作用。建康、会稽间真正的转输枢纽,仍然是京口。前引《吴录》“故船行不复由京口”及《读史方舆纪要》“吴会转输皆自云阳迳至都下”之说,都不免是夸张之词,不完全符合实际情况。
(四)京口和晋陵地区的环境与流民
京口虽然据有建康与三吴之间的枢纽地位,但是魏晋时期,京口以至晋陵一带还是非常贫瘠的地方,莽莽榛榛,野兽出没。三国之初,孙权常来此游猎。《吴志·孙权传》建安二三年(218年)“权将如吴,亲乘马猎虎于庱亭,马为虎所伤。”《张昭传》昭谏阻孙权猎虎,猎场当即此处。京口东南,太湖西北,孙吴时是毗陵典农校尉的屯田区,可知其地人户绝少,土田未垦。西晋罢屯田为郡县,始于其地置毗陵郡,东晋改晋陵郡。
晋陵地薄,远不如吴。《元和郡县图志》卷二五说:“旧晋陵地广人稀,且少陂渠,田多秽恶。”《太平广记》卷二九三引《搜神记》,谓京城“甚多草秽”。官吏为了增加垦田民户,注意兴修水利。前述陈敏开练湖,张闿开新丰湖,都在这里。据《世说新语·规箴》注:时人名新丰塘为富民塘,丹阳葛洪有《富民塘颂》之作。《北堂书钞》卷七四引《晋中兴书》谓新丰塘“方九十四尺”,颇疑塘能“富民”,必不如此之小,可能有误字。练湖的功能主要是调剂运河水量,所以灌溉效益也可能不大。晋成帝咸康二年(336年)有封锢山泽之禁,赃一丈以上弃市。山泽可封锢,当指荒山野泽未曾开发者而言,京口封锢山泽严重,可知是生产很落后的地方。侨居京口的刁氏于刁协死后家道衰败,咸康中尚为贫户,由于货殖为务,至东晋未年已是田万顷,奴客数千的巨富。田至万顷,当是陂田、草田之属,也就是刁氏本传中所说“固吝山泽”所得,说明其地荒芜,而不说明农业发达。到了南朝,任防《述异记》犹谓毗陵多虎。《太平御览》卷一七零引《舆地志》说“丹徒界内土坚紧如蜡。谚曰:‘生东吴,死丹徒。’言吴多产出,可以摄生自奉养,丹徒地可以葬。”直到南宋汪元量《京口野望》诗,尚有“南徐白昼虎成阵”句,见《增订湖山类稿》卷二。
就是这荒芜贫瘠的地方,西晋末年以来,吸引了大量的流亡人口,有士族也有平民。范阳祖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