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火焰 坚硬无比
包学正说:“你就不怕再进去吗?”
刘树根说:“不怕,我什么都不怕!”
腊梅说:“我们这么多年的苦不能白吃。”
包学正说:“我理解,我理解,可是……你们最好还是再想一想,想一想,你们斗得过吗?”
刘树根说:“斗不过也要斗!”
腊梅说:“豁出去了,反正工作也丢了,牢也坐了。”
包学正说:“我也是为你们好,我怕——”
刘树根说:“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我知道,可我们不能不告,无论怎样我们都是要告下去的……”
包学正见劝不住他们,就对他们说:“你们要多注意一点,留点心……”
包学正显然还有话要对他们说,但他犹豫一下,打住了。他送给他们一个傻瓜相机和500块钱。
他们说啥也不收,包学正说相机会有用的,钱你们先拿住,以后生活宽裕了再还我。他们还是不要,包学正拉下脸说你们要不接住以后就别登这个门了。于是他们只好收下了。包学正又送给他们两卷胶卷。
临出门时,包学正叫住他们,把两听打开的雪碧递到他们手中,说:“拿着喝吧,已经打开,别浪费了。”
刘树根没想到后来他会与包学正建立那么亲密的关系。他出来的第5天,包学正托人给他送来了一袋面、一袋米,还有两斤肉。又过了5天,包学正又托人给他送来一辆三轮车,腊梅卖菜正需要一辆三轮车呢。
包学正第3次托人给他送东西时,他拉住那人不让走,他说无功不受禄,我不能白要他的东西。那个小伙子个子不高,长相一般,像灰麻雀那么平凡,走到大街上马上会被人流淹没。上两次的东西也是他送过来的,这次他送的是一壶色拉油和一箱鸡蛋。小伙子很为难,他说你要不收下,我没法给包主席交差。刘树根不管那些,一定让他把东西拿走。
小伙子突然表现得很神秘,他探头往外边看看——外边能有什么呢,在这个贫民窟似的地方,小偷也不大光顾的。
小伙子让他发誓保密,他觉得受了侮辱,说:“你要信不过我就别说好了。”
小伙子让他小声点,说不是信不过他,而是事关重大。小伙子吞吞吐吐的,犹豫着不知该说不该说。
后来小伙子坐下来了,他拉刘树根也坐下,他问刘树根有烟吗,刘树根说没有,要去给他买。他说算了,不吸了,然后下了决心一般,开始说出事情的原委:
“我父亲是个退休老干部,在台上时,因看不惯王绰的做法,老受排挤,没少受气。现在他退休了,想向上反映王绰的问题,又怕打击报复,给包主席商量;包主席说你在告王绰,还有一些老干部也想告王绰,建议大家联合起来,先把证据弄扎实……”
这想法倒是不错,人多力量大嘛,可刘树根不明白包学正为什么老送东西给他。
小伙子说这是大家的一点心意,他特别强调了“大家”。
“他们想让我干什么?”
“想让你别为生活发愁,好去告状。”
“他们呢?”
刘树根一下子点中了要害,小伙子又变得吞吞吐吐了,他说:“怎么说呢,还是有些顾虑,毕竟都有单位,怕就怕万一打草惊蛇,对谁都没有好处……你……你反正已经明白了,大家都知道,所以……他们想在后边支持你,给你帮助,给你提供信息,让你去告……另外,包主席也会支持的……”
既然挑明了,刘树根就心安理得地把东西收下了。
小伙子临走时一再叮嘱刘树根,让他保密;还说让他以后别再去包主席家,免得坏事。小伙子说他会经常与他联系的。他问小伙子名字,小伙子说:“叫我唐三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