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摇不定 沿着莫名的道路
过多的角色,而且都扮演得很成功,角色获得了生命,而她本人却越来越模糊不清。我自己在哪里?她想,这的确是个问题。自我已经支离破碎,再也找不回来了……
她醒来后,《蓝色的忧郁》那让人无法自拔的旋律仍在房间里回旋,她四肢更紧地收缩,愈发像一个子宫中的婴儿,这是一个思考的姿势,仿佛思想具有向心力,如同旋涡。她曾无数次试图理解这个梦,想找出隐晦的含义,想发现一束光亮,或者哪怕是发现一道具有警示意义的阴影也行。每次她总是更认同站在房间中茫然四顾的那个麦婧,这个麦婧因为晦暗不明而具有更多的可能性。那个已占了铺位的麦婧是她许多自我中的一个,因为那个麦婧总是与她正在扮演的角色认同,她很清楚角色只是角色,而非她的全部。她不明白这个梦为什么如此顽固地频频造访她,不会毫无意义的,她坚信这一点。梦看上去那样简单,仿佛不难理解,可她越是试图接近梦的秘密,就越感到梦的秘密在躲着她。今天她仍然理解不了这个梦。
穆子敖曾经说有个瞎子能够解梦,她不大相信。也许潜意识中她想把这个特殊的梦作为自己的秘密保护,秘密一旦被道破,就会变得毫无价值。她看过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也看过《周公解梦》之类的书,都没用处。《圣经》上记载有伟大的梦,中国的史书上和野史上也写到一些梦,那都是很重要的梦,她的梦无法与那些梦相比。但对她来说,那些梦都无意义,因为不属于她。只有自己的梦才是有意义的。
但梦的意义是什么呢?她不知道。
她透过窗户的一角看到暮色正在降临。有一只鸟飞过,或者是一片树叶飞过,影子一般,她不能确定。
她把手伸向电话,要给王绰打电话;正在这时,电话铃猛然响起来,吓了她一跳。
她拿起话筒,等待对方说话,里边却没有声音。没传来挂断的声音,她知道有一个人在电话线那端听着。她已经是第3次接到这样的电话了,两边都不说话。停一会儿,她扣上电话。
“会是谁呢?”她想,“为什么不说话?”
她拨通王绰的电话,王绰的声音很冷,他说等会儿给她拨过来,就啪地挂断了。她虽然知道他这时不方便,但还是有些生气。
约10分钟后,王绰的电话打过来了,他装作很沉着的样子,问:“怎么样?”
“不怎么样,都活着。”
麦婧冷冰冰地说。若在平时,王绰会为刚才的态度解释几句,可今天他只是沉默几秒钟,然后说声“谢谢”就把电话挂了。
她擎着话筒,冷笑一声,心想:你的事你应付吧。
接下来的几天出奇地平静,整个城市什么事也没有,玫瑰山庄那边也没有什么事。王绰没再给她打电话,也没来她这儿逗留。人们都在忙着过中秋节,大街上到处都是月饼,到处都是送礼的人。给当官的送礼,月饼只是个样子,红包才是主要的。麦婧没去想王绰的事,她知道他有麻烦,但也仅仅是麻烦而已,一个堂堂市长不会摆不平那点事的。
玫瑰山庄生意兴隆,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限制人数,以保证人们玩得尽兴。与此同时,正在加紧筹备定于农历九月九的“饕餮之夜”。去年由封向标负责,今年由穆子敖负责。去年封向标请来了两个大歌星和一个马戏团;今年穆子敖说一定要超过去年,他已经联系好了“俄罗斯冰上舞蹈团”,届时将有一场大型冰舞晚会,为此还特意买了制冰机。他联系了4个大牌歌星,两个香港的、两个内地的,都比去年那两个歌星名气大,也已经签了合同。此外,还请了一个美国的大魔术师,届时他将表演令人难以置信的脱逃术。剩下的就是狂欢了,美酒和姑娘有的是。至于针对少数人的压轴节目,穆子敖不用操心,这是雷云龙的专利,他不允许别人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