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将军挂甲
部拿着尺棍,三寸一株。结果长出的高粮像大葱,连籽粒都不结。谁不照办,就拔谁的‘白旗’。所以,老农都说,我们种了一辈子的地,现在都不会种地了。有的地方,在稻子成熟之前,将几十亩地的稻秧,移栽到一小片地里,密到什么程度?坐上个孩子,稻子都不倒。是专门让记者照像的。实际上,没有阳光,拉电线用大灯泡照;不通风,用大功率吹风机吹。结果还是烂秧了。老百姓都说,这是‘共产党胡弄共产党’。……
张敬怀不表态,耐心地听下去。
卜奎接着侃侃地说:“从去年夏天,农村就开始闹饥荒。各地都饿死了一些人。我们宣传说是‘天灾’,天灾固然有,其实,更多的是我们工作中失误造成的。过去我们的报纸,习惯是‘报喜不报忧’。什么地方,有大旱,大涝,都是不报导的。现在为了说明‘天灾’,连几个村子范围内,下了一场冰雹,新闻单位都发消息。这么大个中国,天灾哪一年没有呀?这种宣传就不实事求是。”
张敬怀开始以不住点头,鼓励他说下去。
卜奎又说:“去年,地区为了救灾,又没有粮食。有的公社出现了新‘发明’:把地瓜秧子,苞米芯子,磨细了,经过发酵,做成发糕,说是营养丰富。为此,还开了多次现场会,让来参观的人品尝。都说好吃。其实,是掺了大量的米面和糖精做成的。”
张敬怀仍然只是点头。
卜奎继续说:“就说大跃进中这‘冲天’干劲吧,上面要求的是‘白天一片人,夜晚一片灯’‘上至九十九,下至刚会走,户户锁头看家’,这是‘五风’之一的‘命令风’造成的结果,也只是供人们参观的。参观团一来,农民喊着口号,脱光脊背,挥舞铁锹。参观的人一走,就躺下睡觉……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是胡弄谁?”
“你为什么写这篇文章?”张敬怀问了一句。
卜奎说:“现在党中央不是又强调实事求是吗,国家、人民吃了这么大的苦头,不该总结点经验教训呀。别的我没有多想。”
“你读过几年书?家境怎样?”
“我家在农村,是贫农。勉强上了二年高中。没有毕业,因为家里再供不起,就退学种地了。我爱写个稿子什么的,在大跃进时,我头脑也发过烧。也写了一些有‘浮夸风’倾向的报导。成了省报的通讯员。后来被地区领导看上了,就把我调到地委宣传部当新闻干事。到处采访,眼界宽了,见的多了,想的问题也多了。”
“你都读过些什么书?”
“读的不多。眼面前的马列和毛主席的著作,该读的都读了。我还爱看些杂书,历史,文学,哲学等也读了一点点……”
张敬怀感到他既没有谦虚,也不是自吹。
这时,张敬怀忽然有了个想法:这个青年不失为一个秘书的好苗子。
沉思了一刻:“是的,在大的地方,大的范围,你会看到更多的事情,眼界一宽,水平就会更快得到提高。”
“是的。”
“你想不想到省里?”张敬怀突然问了一句。
“恐怕不行。”卜奎想了想说“一是水平不行,再就是我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需要我照顾。三平地委离我们家近,我母亲养我这么大,不容易,我不能离开她。”
“是个孝子!”张敬怀想。一个人如果不孝顺生自己养自己的父母,可以想见,他还能忠于国家、党和人民吗?张敬怀更喜欢这个卜奎了。但是他不能透露自己这个意思,像给他这样级别的干部配秘书,是一件很严肃的事。还必须经过组织部门一系列的调查和考核。
两人都沉默了好久,青年补充说:“张书记,我感到今天对您说的话,有些冒昧和不知道深浅……”
“为什么?”
“请张书记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