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走出炼狱
年龄相仿的一个军人,端上一杯茶,可能是他的秘书吧。
张敬怀落座。
“你找我……爸,有事吗?”侯贵卿主动问。这一下切入“主题”的问话,使张敬怀语塞了。半天才说:“关于我的问题,你可能也知道,我想……”
侯贵卿仍然不冷不热地说:“你的……问题,我早就知道一些。现在中央拨乱反正的任务都很重,要落实政策的人很多。我们落实干部政策小组,是按地区分工的。河山省不归我管,不了解情况,我没有发言权。但是,解决什么问题不得有个过程啊。”
“是要有一个过程,可是十多年了……”
侯贵卿又打断了他:“我们要相信群众,我们要相信党。这是两条基本原理。”
“基本原理……政策界限是什么……”张敬怀的语气有些难耐。
侯贵卿又打断了他:“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你总该相信党的政策吧?”
张敬怀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心想,讲这些绝对正确空话、套话、官话,绝对不会犯什么错误的话,难道我来见你,是要听你这些空话、套话的教训吗?稍作沉默,即说:“那好了。”站起来告辞。
“司秘书,送一送……”
“不用了。”张敬怀以命令的口吻说。
张敬怀扬长而去。面对这种官腔、官气、冷漠,他感到受了羞辱。比他挨一次批斗都难受。
“一阔脸就变!纯粹是个少年得志的新贵!这是文化大革命培育出来的品种。”张敬怀想。
张敬怀来到大街上,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便走进一家叫“南来顺”的小饭馆。
一个身穿白大衫的服务员,上下打量了他好半天,然后惊叫道:“唉呀!这不是老首长吗!你怎么在这里?”
张敬怀也打量了对方半天:“你是……?”
“我是你的警卫员小周呀……可不是嘛,都十多年了……首长可瘦多了。这么多年,首长受了不少苦吧?”一派河南乡音,又是热情地握手。
“就那么回事吧。”张敬怀含乎地说。
小周说:“我复员以后,一直想念首长,可是,总也打听不到你的下落。你还好吗?”
“也算好吧。”张敬怀说。
“你怎么在这里?”小周问。
“为个人私事。”
“是落实政策的事吧?”一想,这里不是谈这类事的地方,随即问:“首长吃点什么?涮羊肉,芝麻烧饼,不错的。”
“随便吃点什么都行。”张敬怀说,又问:“你怎么在这里?”
小周答:“我有一个叔叔,在北京工作。借他的光,在这里开个小饭馆。又当服务员,又当掌柜的,还得当采买……有一个本家叔叔当厨师。”
“生意不错吧?”
“过得去。能混碗饭吃就行。你稍等。”说着到厨房去了。不多时,端上来五六个菜,有荤有素,还拿上来一瓶“杜康酒”和两个杯子。倒满了,一杯递给张敬怀,一杯放在自己面前:“喝吧,见了首长,怪高兴的,干杯!”
张敬怀随即端起酒杯,两人一起干了杯。小周说:“这里也不是说长话的地方。我给你个地址,找个时间,我有好多话要和您说呢。”随即在饭桌上写了地址。
“我觉得对不起你……”张敬怀动情的说。
“别说了。这个年月……难说谁对不起谁……有话留着,到我家里再说吧。”
小周陪张敬怀吃过了饭,告辞时,张敬怀掏出二十块钱给他。小周推推搡搡地说:“多年不见,你这是为啥?你要是给我钱,就是看不起我。”
张敬怀看小周是真诚的,只好把钱收回来。
张敬怀一面往回走,一面想:天底下坏人不少,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