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就存进档案了。
除去一种光荣感,庄严感,神秘感,真正的快乐是无处可寻,并不存在的。黄三木从早到晚压抑着自己,他害怕自己做错事,说错话,做事小心翼翼,说话找不着路子,干脆就少说,不说。打水,拖地,擦桌子,收发文件,楼上楼下跑腿,下班的铃就清脆地响了。大学里自由散慢惯了,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没一声铃响。这种时间性和规律性极强的铃声,抽掠着他的神经,老让他回到中学生活的记忆里。中学里有晚自修,机关里晚上也安排有两个小时的工作时间,上下班也要叮铃铃地响好一阵。只是那些住处远的,晚上有事的,事业上缺了冲劲的,不想来也就不来了。
回到房间里,时间才是自己的,三木才是自己的三木。
他住的房间是邮电局的招待所,有卫生间,电风扇,一台十四英寸黑白电视机。石部长找他谈话的第二天,江洪水师傅就开着他那辆桑塔纳,把他收拾好的生活用品,一统扔进车后斗,连人带物运到了这里。这地方不能小看,一个月两百块钱的住宿费,相当于他一个月零十七天的工资。工资不能多发给你一分,住宿费再多还是可以报销的,这是规矩和道理了,是一名机关干部的荣誉。
见习的学生快分配了,时间得赶在今年毕业的学生分配之前,大约总在七月底和八月初。黄三木是幸运的,他在同批见习的学生中,第一个落实了单位,让养鱼场的那帮小子们羡慕去吧,眼红去吧。
黄三木不相信自己会走运。一年前,他那只细细的手腕还在和命运无力地较量。他输了,输得痛苦,无奈。一双锋芒毕露的眼睛,狠狠地瞪着这个无情的世界,残酷的世界,两只眼珠子都快瞪落了地,他还是进了养鱼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