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着热气。
好在还有两壶水安然无损,他按了按这两只塞子,又把另外两只空壶放到一起。这时,他才觉得右手有些疼痛,细细一看,有两根指头已被地面上的石子擦破,鲜红的血刚一冒出来就被雨水冲走了。
黄三木像一个坚强的战士,他没有时间觉得委屈,只是觉得有些害羞。他转身看了看,四周一个人都没有。他才知道,这么大的雨,整个青云市委机关里面,只有他一个人到食堂打开水,只有他一个人吃这种苦。
三个部长的门都开了。好在屠连甲和李忆舟这两个副部长是同一个办公室的,不至于会分食不匀。黄三木把抢救下来的两壶水给了部长办公室和副部长办公室,再把他们的三只冷开水壶换下来,提到值班室里。副部长还缺一壶水,他想用电茶壶烧,可电茶壶已经让人拿去烧了,三木没办法,只好又打着雨伞,到食堂打了两壶回来。
这就是打开水,这就是黄三木每天早上必修的功课。一天又一天,风里又雨里,从不间歇。
有一回,他提着四壶水,不小心又拌了一跤,人跌倒了,四只水壶还坚强地站立着。其中有一壶的木塞子有些歪了,为了及时把它校正,不料欲速则不达,滚烫的开水浇在他的右手,说来也巧,烫伤的,还是上次擦破皮的那两根指头。
这些,黄三木都忍了。他强忍着去干这些婆婆***事情,去干那些他一向认为是女人才干的事情。比如扫地拖地,擦桌子洗茶杯。部长的办公室里客人多,地也脏得快,烟灰烟蒂特别多。黄三木得把茶杯烟缸拿出去倒了,放在自来水龙头上冲洗干净。尤其是烟缸,黑秋秋地洗也洗不掉,得用手指头刮,每天都把他刮得鸡皮疙瘩,肉麻得一塌糊涂。擦桌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部长的桌子好几张,一张张,每个部位都得擦干净,不能留下死角。有时,还得对付那一扇扇的窗户,纱窗上的一只只又小又脏的虫子都把它们刮掉,反复擦几遍,纱窗才会干净。更要命的是窗玻璃,得爬到窗户上面去擦,左手抓住窗棂,右手和脑袋伸到外面,倘若稍不小心,整个人就会飞出去,摔得粉身碎骨。况且擦得再认真,看上去总不见得怎么明亮。拖地板用的是力气,拖一个办公室自然是小事一桩,可拖了一处又一处,这些头头的办公室和会议室,从头到尾干下来,就是寒冬腊月也得流一身臭汗。能出汗还好,黄三木有时是汗都出不来,只是脸色苍白,虚弱得喘不过气来。退一步,就算拖地是体育锻炼吧,洗拖把就决不是一种享受。拖把在自来水龙头下面冲不干净,得用手去搓洗,并且绞干才能拖。摸了十几年的笔和书的手指,再去摸这拖把上的布条,你的想像力有多丰富就会觉得有多恶心。
苦一点,累一点,还不算什么。黄三木发现,有时会意外地听到一些议论。有些是背地里说的,有些是当着他的面开玩笑的。这些议论无非是说他帮领导干事情,巴结领导,为了往上爬之类的。听了这些话,想想真要瘫软在地。
每天早上和下午,分报纸又是一项重要工作。一般来说,《南州日报》和省里的晚报是上午就到的,其他各种报和书信是邮递员下午送来的。本来,分报纸只能说是件小事。可这机关里就是怪,每个单位总是有那么一大帮闲人,他们从这个办公室逛到那个办公室,从东头聊到西头,感觉到很没意思了,便一门心思想着今天的报纸。若报纸迟来了一个钟头,那又是一片议论:今天报纸还没来?
有些性急的,便跑到黄三木面前问:黄三木,今天报纸为什么还没来?
这时黄三木只说不知道,心里却忍不住也嘀咕:我一不是印刷厂,二不是邮电局,我怎么知道报纸为什么没来?报纸迟来是问题,报纸来了更是问题。每次报纸来了,黄三木得按照征订名单把各种报纸杂志分到领导和各室所在的格子里。可同事们一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