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难兄难弟
如临大敌似地盯着包成一团的棋盘和散落的棋子,嘴里不断妙妙妙地叫着。
“快起来,快起来,跟我走。”一个干警打开铁笼里的锁,用锁敲了敲铁门,对正蹲着,头搁在膝盖上打盹的齐万秋喊着。
“上哪?”齐万秋睁开惺忪的眼睛,伸了一个懒腰。
“别问那么多,跟我走就是了。”
“整天要问这问那的。我连小时候和人打了多少回架都交待了,还要我再交待。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了?”
“你数数你今天吃了几顿就知道了。”
“管他白天黑夜,反正我是死定了。人一死,就只有黑夜没有白天了。”
“趁还有一口气,把知道的全说出来,别活着比死还难受。”
“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生活的质量。像我这样,鸟一样关着,还要不停地接受审讯,这样的生活就叫没质量。”
“嗤,你还知道这个。”
“别看我个头不如你,可我脑袋里的那点东西不比你少。”
“脑袋里的东西是不少,可就是少一根弦。你以为这是一九四七年,可以美国大兵一样在中国开着吉普车横冲直撞埃”“那是姓田的罪有应得。我说老弟,透露一点,这回让我上哪?”
“去,谁是你老弟。叫你说的时候你不说,现在没人要你说了,你偏偏唠叨个没完。
你把米成山的假死问题一交待,说不定你还能将功折罪,留下一命。”
“我可是一点都不知道,我不能瞎说对不对?”
“你别装傻了,米成山的替身在上海火化,你在场的。”
“米成山还有替身,我怎么不知道。”
“你装傻,对你们兄弟俩都没好处。至少要活着一个,才对得起你们的母亲吧。等一会儿,你们难兄难弟可以见上一面了。”
等到齐万秋见到齐万春时,齐万秋才领会了难兄难弟的含义了。
此番将齐万秋挪至齐万春在押的铁笼旁边的一个铁笼里,这是雷环山的主意。入狱之后,齐万春与齐万秋都是分开关着的。两年了,到这时,兄弟俩才见上一面,此番关两人的铁笼只隔了一赌墙,这边是齐万春,那边是齐万秋。可以说话,但不能握手。
这天白天,俩人都没有说话。夜深人静的时候,两人说开了话。
“哥,我看这是我们最后的见面了,我听监狱的警察在悄悄地说,这个案子最终可能要判四个人死刑。两个指标是固定的,一个是佘彤,一个是老九,另两个就由我们和程家卿三个人选择了。”
“别听他们瞎说,注意隔墙有耳。”“死到临头了,还担心这担心那的。再说,那些臭大盖帽早睡下了,咱们小声点。”
“那你看呢?”
“把米成山的事交待了,说不定能将功赎罪。”
“不行,都说了,谁来救我们?”
“救?狗日的恐怕早把我们忘了。”“绝处逢生的事也是有的,咱们再等一等。”
“都两年了,七百多个日日夜夜,外面一丝动静都没有。”
“大概……大概是插不上手。”
“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我们只能靠自己。哥,你要清醒些,别错过了机会,后悔莫及。”
“让我仔细想想。两年都过了,何不再咬咬牙,再忍忍,说不定会柳暗花明。”
“别想得那么美了。我看把我们关在一处是有目的的,让我们想好一条出路。”
“说出来,意味着我们在出卖朋友。”
“那我们是怎么进来的,不也是被人出卖的吗?说出来,只会使我们的罪减轻,假死的事跟我们是不会有太大的关系的。我们先交待,我们就可以主动。”
“反正是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