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由爱转恨
说完,又皱了皱眉,耸耸肩,撇撇嘴,鄙夷地说道:“怎么,哭了,她情绪总是这么不稳定。劝也没有用,哄也没有用。谁叫她自己养尊处优惯了,受不了这种打击,真正是弱不禁风。”
夏亦雪没有理她,她真想对这个多嘴的护士说:“谁说她弱不禁风,她比谁都坚强。”
但她没有,她认为没有必要。
“你用不着跟她多说话,她好不了。”
女护士又用讨好的口气对夏亦雪说。夏亦雪气坏了,但她没有发作,她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她会好的,我相信。”
这个人长得像个男人说话也像男人一样瓮声瓮气的护士悻悻地应道:“那就好。”说完便走了。
夏亦雪掉转头,看了一眼女护士棺木一样结实的背影,觉得嗓子眼里堵得慌。
……时间突然停顿了,屋子里不同寻常地阴凉,好像这房子是苔藓做成的房子。章如月已经止住哭泣,她的眼睛像清晨的露水一样,呈现的是对昙花一现的短暂生命莫名怀疑的忧郁。
“如月,跟我走吧,让我去告诉院长,让我去向她请求。你没疯,应该放你出去。
你如果同意,就点头,不同意,就摇头。”
夏亦雪说出的话像墙壁上弹回来的回音。
夏亦雪在等着章如月的回答。她一动不动,章如月也一动不动。两个人,像两个刻在石头里的人物质。
夏亦雪想:只要章如月点头,生命又将在重新开始,友情的暖流又会在两人之间流淌。但是程家卿另有情人的事该不该告诉她呢?如果应该告诉她,又如何去告诉她?即使自己不告诉她,她也迟早会知道的,她是那么爱他,爱得那么死心塌地,爱得那么义无反顾,爱得那么执迷不悟。一旦她知道程家卿背叛了她,把另一个女人蜜罐似地抱在怀里,她会不会怒气冲天呢?要知道,由爱转为恨,比单纯的恨还要强烈一百倍,一千倍,就像在燃烧的火焰加上了酒。她会不会——夏亦雪看了看章如月优美的劲脖和微微颤动的双唇,叹了一口气,不敢再想下去。
可爱的生命,就像冻住了的莹莹海水,又简单又复杂,包含了海的一切,汹涌起来,恣意起来,也和大海一样。然而,要想生命的海水解冻,除了爱火,还有不可遏制的怒火。
把一生都交给一个人,而这个人却把她当作一根嫩黄瓜,先拧断,再一口一口地咬,使这一生命布满了错落的牙痕。谁能接受这样的摧残?有时候,摧残是暗地里的,它在暗中以爱的面目出现,柔情万种,经灯光一照,你便会发现你已被摧残得遍体鳞伤。这样的摧残,不是一刀一刀的伤害,而是核裂变一样的瞬息演变。
灯亮了又灭了,戏完了,幕落了,可悲的是一个悲剧角色还不知道自己在戏中,即使知道了,知道了自己是一个悲剧角色,依然摆脱不了悲伤,这悲伤来源于自己曾经对自己的角色一无所知。
夏亦雪不知章如月能否承受这样足以致命的打击,夏亦雪不知道自己这次来送上的究竟是鲜花,还是子弹?出乎夏亦雪意料的是,章如月竟然摇了摇头,她这是表示拒绝。
夏亦雪面红耳赤起来。“好!算你痴情。我这是给瞎子点灯,白费蜡。好!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好你个痴情女,我真替你害臊,为了一个男人,不要了自己的尊严。”
夏亦雪咬牙切齿地骂着,出自本能的詈骂,把夏亦雪自己都弄糊涂了。一切想像都从她头脑中不翼而飞,留在意识里的只有一件事:愤怒苦口婆心只赢得一个拒绝,叫谁能甘心呢?失望倒在其次了。
“章如月啊章如月,你别想我会再来这儿了。”
夏亦雪紧绷着脸,心事重重而又态度坚决地准备出去。她觉得自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现在她什么都不想管了。她没有看到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