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萧寅渊和吕皇后走了,谢清棠望着淌水的地面好一会儿,才用胳膊支起身子。</p>
吕皇后的用意她明白。</p>
她担心她成为西梁和漠北和亲的绊脚石,急于断了念想。</p>
这个法子就是将她嫁出去。</p>
一个连庶子都不算的...养子。</p>
在极重门第家世的西梁,吕后觉得他二人是相配的。</p>
谢清棠倒不恼,她本就是船榻上讨生活的。</p>
若对方是个好儿郎,反而是她配不上人家。</p>
只是方才萧寅渊的话,在她脑中挥之不去。</p>
他眼中,她是没尊严的玩意儿。</p>
是为一两银子便可宽衣献媚的船妓。</p>
只是...</p>
他当真那样心狠吗?</p>
谢清棠失神片刻,可随即就狠掐了一下自己手心。</p>
她与萧寅渊间本就是一场权色交易。</p>
行差踏错一步即是万劫不复。</p>
只要她离他远些,总能撑到二十五岁出宫。</p>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p>
只怕往后,那跋扈的耶律公主不肯让她好过。</p>
谢清棠一叹。</p>
求人不如求己,自保反击还得自己来。</p>
雨后坑坑洼洼的泥泞溅湿了裙摆。</p>
她一滴滴掸去,拿起木桶里染血的宫装,朝东宫走去。</p>
......</p>
散了后,耶律述朵拉着萧寅渊在华阳宫庭院里烤肉。</p>
西梁毕竟倚仗漠北讨伐边关,即使心头烦躁还是将情绪收敛,耐着性子陪她胡闹。</p>
这一折腾已至深夜,耶律述朵却不肯他走,愣是把他往榻上拖,好在申忠假借有急事求见,他这才得以抽身。</p>
太子殿</p>
“殿下,您不能再喝了。”</p>
萧寅渊踉跄后退几步,申忠连忙来扶他。</p>
瞧着自家主子脖颈上密密麻麻的红点,他长叹一声,“戚妃娘娘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殿下这般对待自己!”</p>
萧寅渊半倚在龙榻旁,酒盏器皿碎了一地。</p>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一幕。</p>
母亲被污蔑与人通奸,吕后命人砍去她的手脚,装在一个坛子里。</p>
那时他还小,亲眼目睹这一切非但没哭,甚至还扭头叫吕皇后母后,这一叫就是十年。</p>
他永远无法忘记,母亲看向他的眼神。</p>
震惊,悲伤,怨恨...</p>
谢清棠方才的眼神,便是如此吧。</p>
他隐忍了那么多年,筹谋了那么久,原来和最初并无半点区别。</p>
他还是无法保护,他想保护的人。</p>
他这个太子当的多窝囊啊!</p>
她下跪的时候,是不是很恨他?</p>
或许不恨,毕竟她爱的只有荣华富贵。</p>
萧寅渊想弯唇微笑,可唇角没能抬起,眼睛却不受控制地湿润了。</p>
“她在做什么?”</p>
“回殿下,谢姑娘受罚后便回了明玉轩,不曾出来。”</p>
身体明明被酒精麻痹没有半点知觉。</p>
他却感到了疼,无处不在的疼。</p>
萧寅渊砸碎了手中的酒杯,撑起身体,踩着步子朝明玉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