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
他向左顺着雷恩大街走过两幢公寓楼,来到一家邮局前。他沿着邮局的墙走了进去。邮局的尽头是一条被遮住的狭窄小巷。豺狼停下来点了一支烟,打火机点燃的瞬间他瞥了一眼,发现有条小路与这个小巷相连。从这里,电话交换台的夜班员可以进入邮局的后门。通道的尽头是个院子,阳光可以照得到。他从这里可以辨出远端阴影里他刚刚离开的那幢楼的消防通道的楼梯。杀手深吸了一口烟,继续向前走去。他已经找到逃离的路线了。
走到小巷的尽头,他再次左转上了弗吉拉尔街,然后走回它与蒙帕纳斯大道的交叉口。他来到拐角处,在大街上前后张望,想叫一辆出租车。这时有个摩托车骑警冲到十字路口,突然刹住车,站在路口中间命令车辆停下来。他吹着哨子,让所有从弗吉拉尔街开来的车和从车站开往林荫大道的车都停下来。所有从杜洛克路开往林荫大道的车都停在了马路的右半边。他刚指挥这些车停放好,杜洛克方向就传来警笛的尖叫声。豺狼站在拐角处,看着蒙帕纳斯大道的远方。五百码外有列车队从荣军院大道快速驶入杜洛克十字路口,向他迎面开来。
领骑的是两个身穿黑色皮衣的摩托警,鸣着警笛,白色的头盔在太阳下闪着光。在他们后面是能看出两辆鲨鱼鼻的DS19的雪铁龙轿车。豺狼前面的警察笔直地站着,看都不看他,左臂笔直地指向十字路口南边的缅因路,右臂弯向胸前,手掌向下,示意驶来的车队优先通过。
两辆摩托车向右倾斜着驶入缅因路,后面跟着两辆轿车。第一辆车上的保镖双眼紧盯着前方,在他和司机后面的后座上,笔直坐着一个身穿深灰色套装的高个子。在车队即将消失前,豺狼飞快地扫了一眼那个挺立的脑袋和绝不会弄错的鼻子,默默地告诉这个就要离开的形象:“下一次我就是在瞄准镜的准星里看你的脸了。”然后他找到一辆出租车,乘车返回酒店。
在道路的更远处,靠近杜洛克地铁站出口的位置,有个女人刚从那里出来。她对总统的经过也表现出非同一般的兴趣。她正要穿过马路,警察挥手示意她退回去。几秒钟后,车队开出荣军大道,穿过大鹅卵石铺就的路面,驶入蒙帕纳斯大道。她也在第一辆雪铁龙车后座上看到了那个与众不同的侧影。她的眼睛里闪动着仇恨,甚至在车队过去后仍然继续看着,直到发现警察正在上下打量她,才连忙继续穿过马路。
雅克利娜·迪马现年二十六岁,长得很漂亮。她在爱丽舍田园大街后面的一家高级美容院做美容师,所以她知道怎样最大限度地展示自己的美丽。七月三十日的晚上,她正赶着回家——那个坐落在布勒特依广场旁边的小公寓——为晚上的约会做准备。她知道,几个小时之后,她就会全身赤裸地被她所憎恨的情人搂在怀里。她得尽可能地打扮得漂亮些。
几年前,在她的生活里最重要的事就是和男人的下一次约会。她有一个很美满的家庭,家人之间的关系相当亲密。父亲是一家银行的职员,很受人尊敬;母亲是一位典型的法国中产阶级贤妻良母;她自己刚刚修完美容师课程;弟弟让-克洛德在服兵役。全家住在勒维齐奈的郊外,虽然算不上奢华,但仍然是很好的房子。
一九五九年快到年底的时候,有天早餐时,陆军部来了一封电报。电文里说,陆军部极为遗憾地通知阿兰德·迪马先生及其夫人,他们的儿子,第一殖民伞兵部队的列兵让-克洛德在阿尔及利亚阵亡了。他的个人物品将尽快退还给居丧的家庭。
有那么一阵,雅克利娜的世界破碎了。无论是勒维齐奈家庭的安宁,还是其他女孩在美容院热议的伊夫·蒙当的魅力,或是刚从美国传来的摇摆舞热潮,一切似乎都失去了意义。只有一件事在她脑子里反复敲打着,就像一盘不断播放的磁带,那就是她的小让-克洛德,她亲爱的、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