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墙后是黑瓦铺就的斜度很陡的屋顶。屋顶是带阁楼的,不时探出一扇窗子。阁楼曾经是仆役的居所,现在那些靠养老金度日的穷人住在这儿。屋顶,尤其是阁楼的窗子白天肯定会被监控。很可能在屋顶会有守卫,蹲在烟囱旁,用他们的野战望远镜注视着对面的窗户和楼顶。不过阁楼下面的顶层房间高度也不错。如果有人缩在黑暗的房间里,从街对面的窗户是看不到的。在巴黎炎热的夏天,一扇打开的窗户是很自然的。
但如果在房间里向后缩得太深的话,向车站前广场的射击角度就太狭小了。出于这个原因,豺狼将雷恩大街两边的三幢楼都排除了。那里的射击角度太小。现在只剩下四幢楼可供选择。他预期的射击时间是下午三四点钟前后,这时候虽然太阳已经西移,但高度仍然能让光线越过车站的楼顶,照进街东头的房间窗户里。所以他最终选择的是西边的那两幢。为了证实这一点,他在七月二十九号那天一直待到了下午四点,他发现西侧的顶楼窗户只斜斜地射进一缕阳光,而东边的房间却被照得透亮。
次日,一个门房老太太引起了他的注意。这几天豺狼要么坐在咖啡馆的露台上,要么坐在人行道的长凳上。今天是第三天,他选了一个距他感兴趣的楼房出口几英尺远的一条长凳。在他背后几英尺远的地方,隔着行人络绎不绝的人行道,那个看门老妇就坐在出口处,织着东西。有一回,附近一家咖啡馆的服务员走过来和她聊了几句。他叫她贝特夫人。这个场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天气很温暖,阳光照进灰暗的门洞里几英尺深,太阳这时仍然高高挂在南方或东南方向,越过车站的屋顶照耀着整个广场。
她看上去就像一位安适的祖母。这个前来勘察地形的人坐在离她二十英尺外的地方。他发现她很受欢迎。间或有人进出这幢房子时,她总是向人们打着招呼:“你好,先生。”每次人们都愉快地回应她:“你好,贝特夫人。”她性情温和,对世界上的一切不幸事物都报有同情。下午刚过两点,跑来一只猫。贝特夫人立刻奔进自己在底层后面黑暗的小屋里,几分钟后她出来的时候,为这只她称作“小猫咪”的动物拿来了一碟牛奶。
将近四点的时候,她卷起自己织的东西,放到围裙的宽大口袋里,趿着拖鞋,慢慢朝面包房走去。豺狼悄悄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走进那幢公寓。他没有乘电梯,而是从楼梯轻轻跑了上去。
楼梯是绕着电梯通道盘旋向上的,在楼的后部的每个转弯处都有一个小平台。每隔两层,这个小平台靠楼后墙的位置有一个门,通向钢制的太平梯。在顶层的第六个转弯处(除了阁楼这是最高的一层),他打开门向下望了望。太平梯通向一个天井,周围是其他楼房的后门。那些楼房构成了豺狼身后的广场一角。在天井的远端,有一条狭长的小巷,向北穿过天井。
豺狼轻轻关上门,重新插上门闩,走完最后的半段楼梯就到了六楼。在走廊的尽头有一截质量不太好的楼梯通向阁楼。走廊里有两扇门通向朝着天井的公寓,另外两扇通向临街的房间。他的方向感告诉他,这些临街的公寓都有窗户,从这里要么可以俯视雷恩大街,要么可以侧视广场,广场再远处就是车站前广场。这些窗户就是他在下面街上观察已久的那些。
他现在面对着两间公寓中的一间,门铃边的名牌上写着“贝朗瑞小姐”。另外一间的名牌上写着“夏里埃夫妇”。他听了一会儿,两间公寓里都没有声音。他检查了一下门锁,两把锁都嵌在木头里,很厚很结实。锁舌很可能是那种法国人喜欢的钢制粗棒双锁型的。他知道要打开这种房门必须有钥匙。贝特太太的小屋里肯定有每间公寓的钥匙。
几分钟后,他像来时一样,轻轻地跑下楼梯。他在这幢楼里待了不到五分钟。看门人回来了。他透过她的安乐窝门上的毛玻璃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拱形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