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员指着墙上贴的一则广告,上面是一名穿着军装的共和国卫队士兵光彩照人的形象。仿佛在告诉世人,他的工作让生活既有未来,又有前景,还很有趣。画上的军装看起来就像是由巴黎世家制作的。所以瓦尔雷就报了名。
没人说过军营生活就像监狱——这里正好过去也曾经是座监狱。也没人说过有操练、夜间演习、令人浑身发痒的哔叽军装,还有在刺骨的寒冷里或是在灼热的太阳下,在街角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抓捕那些永远都不会落网的疑犯。人们总是证件齐全,他们的任务无可避免地只是些繁琐而又无伤大雅的小事。这足以让人想借酒消愁。
好不容易来到巴黎了,这是他第一次离开鲁昂。他本来想,终于可以看看这座不夜城了。但现在全都没了指望,在巴比克特中士负责的班组里不会有指望的,只是更多同样的琐事罢了。“看到那个阻挡行人的路障了吗,瓦尔雷。好,就站在它旁边。看着它,看着它别让人挪动,除非他们有特许,否则别让任何人通过,明白了吗?你的工作责任重大,我的小伙子。”
责任重大,真见鬼!为了巴黎这个解放日,上头可真是有点疯狂啊,从其他省份调了几千人来补充巴黎的部队。昨天夜里,他的营房里来了来自十个不同城市的人,巴黎人都在传,可能有人想闹事,要么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夸张呢。谣言,总是有谣言。最后什么事都没有。
瓦尔雷转过身,向后看着雷恩大街。他守着的路障是横跨街道的一段,从这边建筑里伸出,又没入另一边的建筑里,在六月十八日广场向北二百五十米。从这里到火车站的正门还要再向北走一百米。火车站的前广场就是庆典仪式要进行的地方。他能远远地看见有些人在前广场上,标出那些老兵、各级军官和共和国卫队该站的位置。还要三个小时。上帝,真是没完没了。
在路障附近,第一批公众开始聚拢。他们有些人还真是有耐心啊,他想。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等上几个小时,就为了看一眼三百米外的那一群脑袋,只知道戴高乐在那一群人中间的某处。
在路障处四处散落着一两百人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老人。这个老人正一瘸一拐地穿过街道,看上去似乎再走半英里就要倒下了。他头上黑色的贝雷帽浸透了汗水,长军大衣在膝盖下面来回摇摆;他的胸口还挂着一排勋章,叮当作响。路障边的人群里有几个向他投去充满同情的目光。
这些老家伙总是留着他们的勋章,瓦尔雷想,好像他们这辈子就只有这点玩意儿了。好吧,也许这真的是他们某些人唯一剩下的东西吧。像这个老头,连一条腿都牺牲掉了。瓦尔雷看着这个老人一瘸一拐走下马路,心想:他年轻的时候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在他的双腿都健全的时候。现在他看起来像是一只被打垮的老海鸥,就像这个共和国卫队士兵以前在家乡海滩所看到的那样。
天啊,难道你的余生都要这样一条腿瘸着,靠一支铝制拐杖支撑着自己吗,太惨了。老头跌跌撞撞地来到他面前。
“我可以过去吗?”他畏缩地问道。
“来吧,让我看看您的证件。”这个老退伍兵在他的衬衫里面摸索着,那衣服再洗一次就完蛋了。他拿出两张卡片,瓦尔雷接过来看着。安德烈·马丁,法国公民,年龄五十三岁,生于阿尔萨斯的科尔马,住在巴黎。另外一张卡属于同一个人。卡片上端横着写着一排字:伤残军人。
嗯,你的确是残了,老伙计,瓦尔雷想。
他仔细看了看两张卡上的照片。是同一个人,不过是不同时间照的。他抬头看着老人。
“把您的贝雷帽摘了。”
老人摘掉帽子,捏在手里。瓦尔雷比较了一下自己眼前这张脸和照片上的脸。是一样的。面前的人一脸病容。他自己剃的胡子,有好几处弄破了,用小块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