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冰火两重天
打电话,要各级领导干部亲自上门做工作。市领导分赴乐清、瑞安、瓯海、永嘉,走进田间地头访问专业户和重点户,同他们亲切交谈,请他们放心参会。市区机关、工厂、商店、大街小巷挂出大幅标语,热烈欢迎“两户”代表。最终,1200来位“两户”代表参会,34位在大会上作典型介绍,70多位披红戴花坐上主席台。全体代表群情振奋,他们别无要求,只提出希望市委将袁芳烈的讲话每人发一本,作为凭据。
并不温暖的冬日,会议犹如烈火,点燃了温州人发展私营经济的热情。瑞安一个挂靠学校的校办工厂,“两户”会议后总共100多名员工中突然有四五十人辞职独立办厂。会议也许更是一个暗示——更加开明的温州,开始拥有了更加开放的视野。在此之后,每当温州经济体制改革模式遭遇质问的时候,政府与民间经济力量总是站在了一起。双方在时而剧烈、时而微妙的博弈中,取得了一种巧妙的平衡。
对方说:“120元一支,侬买不起的!”
在政府庇护下,温州民营经济得到近乎狂放甚至百无禁忌的发展。不过,改革带来的政治风险最后常为改革者所担承。袁芳烈、继任者董朝才以及后来者,一直笼罩在意识形态的诘问中,时不时会被拎出来“示众”质问。
温州商人,与其说他们天赋经商才气,不如说他们勇于挑战、敢于吃苦。无奈之下,到妙果寺服装市场练摊成为周成建翻身的唯一机会。他什么重活、累活都干,火车上三天三夜站过,一天只吃一顿熬过。白天卖衣服,晚上做衣服,一天劳动强度在16小时以上。他想法简单: 一分一分地攒钱,尽快把20万元债款还掉。
如此受挫、动荡、喘息的时期,毕竟还是有胆大无畏且心细如发之人。意识形态的“红与黑”禁锢不了他们如地火奔突的勇气。他们争先恐后地涉足商业,在走过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难之路后,曾经羸弱不堪的生命而今变得无比强大。
柳上淡反问:“多少钱一支?”
为摆脱贫穷,周成建从小就学会裁缝手艺。1981年,他借了20万元钱,办起一家服装企业。没有经商经验,中了别人精心设计的圈套,企业倒闭,他血本无归。即使放到现在,20多万也不是一个小的数字,何况在当时。债款给周成建和他的家人带来了巨大压力。
老书记袁芳烈
顶风上行
这场猝不及防的暴风雨风眼在地处浙江东南的温州,首当其冲的便是这些年名声远赫的“八大王”。昔日威风八面的“大王”们,顿时仓皇而逃,甚至锒铛入狱,恍惚之间竟不分今夕何夕。
1982年12月16日至19日,在袁芳烈提议下,温州市委、市政府决定召开“两户大会”,请“两户”代表现身说法。
袁芳烈,主政4年,温州全市经济实际增长率估计在20%以上,政府财政收入同时翻了一番多。但他从来没有获得过上级一句公开的评价。平调回杭州很久,他才知道,上级对他的继任者特别嘱咐:“要搞活国有企业,冻结原来的干部。”此时,袁芳烈才明白,这是对他4年工作的否定。
1979年起,周人正投资38000元,雇工50人,承包2000亩荒山。“两户”会议上,他作为典型发言。《温州日报》在头版发表一条400字的新闻,在第二版发整版长篇通讯,配合宣传。消息见报,轰动温州,人们称之为“爆炸性”新闻。
最初,袁芳烈着力扶持国有经济。尽管有三分之一的国营厂彻底破产,剩余的也仅仅只是苟延残喘,但他还是不遗余力地帮助这些国营工厂跑贷款。袁芳烈努力的实际作用至为微薄,乃至最终无济于事。与此,几十万温州人在国营企业体制之外,辗转于全国,弹棉花、补鞋、在上海车站码头帮人站队、倒卖车船票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