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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涛声
的曲子。

    音乐声在国会大街回荡,仿佛他在音乐厅演奏一般。

    苏茜在我们面前停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伯尼,你坏透了!”

    “快点儿,苏,把磁带翻个面,这一面听得都要吐了。”

    “杂种。愚蠢。冷血动物。讨厌!”

    “滚开,”我说,“苏茜,小心挨揍!你以为我不敢揍你?”

    她又开始哭了。这是她的绝活。克里走过来,伸手想搂住她,没想到,她用胳膊肘击打他的裆部,他气得朝她脸上啐了一口。

    “我要杀了你!”她一边哭喊着,一边张牙舞爪地朝他扑过去。克里退后几步,差点儿跌倒,然后转过身,跑走了。苏茜变得歇斯底里起来,一边骂着,一边追了上去。尼德尔斯扭头看着他俩,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海浪声中,收录机里的音乐轻轻地飘过我们的耳畔。

    凯利和琼在远处。我看见他俩各自用自己的手臂搂着对方的腰,在海边漫步。那个画面堪比旅行社橱窗里的广告一飞往美丽的圣罗卡。真不错,他俩很恩爱。

    “伯尼?”

    “什么事儿?”我坐在地上,抽着烟,脑海里浮现出一幅画面:尼德尔斯啪地一下合上了芝宝打火机,转动打火机,像山顶洞人用火石和铁块摩擦生火。

    “我被传染了,”尼德尔斯说。

    “真的?”我看了看他,“你确定?”

    “确定。我头很疼,胃也疼,疼得要命。”

    “没准儿就是香港流感,苏茜得过的。她需要一本《圣经》。”我哈哈大笑。那个时候,我们还在上大学。一周后,学校的大门就永远地关上了。一个月后,开始用自卸卡车搬运尸体,然后用挖掘机将他们集体掩埋。

    “你看,”他划了一根火柴,照着自己的下颌角。我看见了一个三角形的印子,看见了一个隆起的包块。没错,是A6病毒。

    “没什么,”我说。

    “我其实并不难过,”他说,“我说的是我,不是你,你想的很多,我看得出来。”

    “没有,我没想。”我在撒谎。

    “你肯定想了。就像今晚的那个家伙,你跟他一样,你脑子里想的也是这个病毒。当你开始认真考虑这事儿的时候,也许,你帮了他一个大忙。我想,他甚至不知道这个病毒正在爆发。”

    “他知道。”

    他耸耸肩,侧过身去。

    “没关系。”

    我们一边抽烟,一边看着海浪一次次涌上沙滩,又一次次退回到海里。尼德尔斯染上了“船长之旅”。现实是残酷的。现在已经是八月未了,再过两三个星期,就可以听见冬天的脚步了。是时候了,该找个地方过冬了。严冬。也许,到圣诞节的时候,我们大家都已经死了。死在某人的前屋里,书橱里装满了《读者文摘》节选本,橱顶上放着克里的那台昂贵的收录两用机,冬日的残阳照进屋内,把窗框平庸的影子投映在地毯上。

    想到这里,我禁不住浑身颤抖。不应该在八月份的时候就开始担心寒冷的冬季。咳,一下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尼德尔斯哈哈大笑。他说:“怎么样?你担心了吧!”

    我还能说什么?我站起身,说:“我去找苏茜。”

    “伯尼,没准儿,我们是地球上最后的人类。你想过这个吗?”在淡淡的月光下,他看上去像是个垂死的人,眼睛下面出现了数个圆圈圈,僵硬的手指没有血色,仿佛铅笔一般。

    我走到海边,眺望着对面。除了海浪,什么也看不见。大海,汹涌澎湃、躁动不安,白色的浪花拍打着岸边,发出雷鸣般的响声,堪比世上一绝。我闭上眼睛,赤脚站在那里,身体摇动,仿佛置身于雷暴中。沙滩冰凉、潮湿、紧实。假如我们是地球上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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