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型卡车
它的前轮紧紧抓住地面,在停车场的砾石地面上留下道道深深的凹槽。它及时罢手了。狗杂种!
坐在窗前的女孩发出一声尖叫,双手紧紧抓着脸,太用力了,脸有些变形,像巫婆的面具。
玻璃碎了。我转过头,发现那个卡车司机用力握着玻璃杯,杯子碎了。我看,他根本没有意识到。牛奶混着几滴鲜血洒落在柜台上。
柜台的黑服务员站在收音机旁,一动不动。
他一只手握着一块抹布,瞠目结舌。他的牙齿闪闪发光。一时间,周围没有动静,只有韦斯特克洛克斯钟表的嘀嗒声,以及雷欧返回大部队时发动机的轰鸣声。紧接着,女孩开始哭喊,很正常——至少,发泄出来对身体有益。
我自己的车就在边上,也已经被撞得面目全非。那是一辆1971年的雪佛兰科迈罗,而且,我的贷款还没有还完,可此时,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那些卡车里都没有人。
太阳当空,照耀着空无一人的驾驶室。车轮自行转动。你不能多想,否则,你会发疯的。斯诺德格拉斯就是一个例子。
两小时过去了,太阳开始落山。外面,卡车群开始绕八字,缓慢蛇行。它们的停车灯和行驶灯齐刷刷地全部亮了起来。
我绕着柜台走了两圈,腿部的痉挛总算缓解了。我随后在前面的长方形窗户前找了一个火车座,一屁股坐了下来。这是一个按标准修建的卡车停车站,距离高速公路很近,房子后面有全套的服务设施,汽、柴油一应俱全。卡车司机经常过来喝咖啡,吃馅饼。
“先生?”听得出来,说话的人有些迟疑。
我转过头,原来是骑摩托车的那两个孩子。
男孩看上去大约十九岁的样子,长发飘飘,下巴颏上的胡须长得快要打结了。女孩貌似年轻些。
“有事儿吗?”
“您怎么来的?”我耸耸肩。
“我走的是州际公路,我准备去佩尔森,”我说,“一辆卡车从后面上来——老远我就在后视镜里看见它了——速度非常快。一英里之外,就能听见它的轰鸣声。它猛地拉出来,窜到一辆大众甲壳虫旁边,拖车的钢索碰到了那辆小车,车子一下子从路上滚翻下去。太轻松了,仿佛我们用手指把一个纸球从桌上弹到地上。我本来以为,那辆卡车肯定也会冲下路基,因为在那种情况下,司机根本不可能控制住后面的拖斗。可我错了,它没有跟着冲下去。那辆大众甲壳虫翻了六七个跟头,然后爆炸了。接着,卡车故伎重演,又撞翻了一辆车。下面轮到我了。我赶忙驶进出口的匝道。”我哈哈大笑,可我的心却在颤抖。
“这么多休息站,我偏偏进了这个卡车停车点。我刚离虎穴,又进了狼窝。”
女孩倒抽了一口冷气,说:“我们看见一辆灰狗向北反向行驶。它……在车阵中……横冲直撞。它爆炸了,着火了,可在这之前……它……屠杀。”
一辆灰狗巴士。这倒新鲜。可怕。
屋外,所有的车头灯一下子亮了,深不可测的诡异光芒笼罩着整个停车场。那些卡车咆哮着,来回穿梭。车头大灯仿佛一双双眼睛,天色越来越暗,那些拖车的车厢看上去仿佛史前巨兽隆起的宽大肩膀。
服务员说:“打开灯会不会有麻烦呢?”
“开吧,”我说,“开一下试试。”
他拨动开关,即刻,头顶上一盏盏小灯相继闪亮。与此同时,房前的那块霓虹灯招牌也恢复了活力:“科南特卡车停车点&快餐部一美食不可错过。”没什么反应。那些卡车继续巡航。
“我真弄不明白,”司机说。他已经离开了板凳,正朝这边走过来,一只手上裹着一块红色的技师用的大手帕。
“我的车一向很正常,它跟我很久了,表现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