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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一杯再走
”图基说,“你能到壁炉这儿来吗?”

    “我老婆和我女儿,”他说,“她们在那儿……遇上暴风雪了。”

    “看你进来的样子,我知道,她们不可能在家里坐着看电视,”图基说,“你到火边来,别坐在那儿了,有话慢慢说。布斯,帮个忙!”

    他站起身,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呻吟,疼得嘴巴都变了形。我再一次担心起他的脚趾了。我不知道,上帝为何要在纽约城创造一批傻瓜,让他们在东北风刮得最猛的当口,驱车在缅因南部转悠。我也不知道,他的夫人和女儿身上穿得是否比他更暖和。

    我们搀扶着他走到壁炉前,让他坐在一把摇椅上,那张椅子过去一直是图基太太的最爱,她1974年去世了。过去,这里大都由太太打理,相关的报道登载在《新英格兰》和《星期日电讯》上,甚至有一次,还上了《波士顿环球报》的周末版。

    这里不像是一家酒吧,更像是一家旅馆:大面积的木地板不是用铁钉,而是用销子固定的;槭木的吧台,谷仓风格的天花板,还有用石头砌成的大型壁炉。《新英格兰》的文章登出来之后,图基太太开始想入非非。她想给这个地方换个名字:图基驿站,或是图基之家。我以为,这几个名字或多或少带有某种殖民的味道,我还是喜欢原来那个朴素的名字:图基酒吧。夏季,城里满是游客,在酒吧喝酒,很有派头;冬天,你和邻居有生意要谈,酒吧是个极好的地方。每年都有许许多多类似今天这样的冬夜,图基和我坐在一起,我们喝兑了水的苏格兰威士忌,或者,简单地喝几杯啤酒。我亲爱的维多利亚1973年先我而去,图基是一个好去处。在这里,各种嘈杂的声响可以淹没生命时钟倒计时的嘀嗒声——哪怕只有图基和我,足够了。如果把招牌改成图基之家,我的感觉会发生改变。虽然这很难解释清楚,但却是真实的。

    我们把他安顿在壁炉前,他抖得更厉害了。

    他抱着膝盖,牙齿相互碰撞,几滴清水鼻涕从鼻尖掉落。我想,他开始意识到,假如在外面多待一刻钟,他就可能已经没命了。不是因为雪花儿,主要原因是刺骨的寒风,它把你身上的热气都吹散了。

    “你们是在什么地方从公路上下来的?”图基问他。

    “此—此处以一以南六一六公里的地方,”

    他说。

    图基和我面面相觑,突然,我打了个激灵,浑身上下一阵发冷。

    “你确定?”图基说,“你在雪地里走了六英里?”

    他点点头,说:“我们经过城里的时候,我看过里程表。我跟着路牌走……去拜访老婆的姐姐……在坎伯兰……以前没有去过……我们从新泽西来……”新泽西。如果世上还有比纽约人更笨的,那肯定就是新泽西人了。

    “六英里?你敢肯定?”图基追问道。

    “我肯定,没错。我找到了匝道,可是……可是积雪……”

    图基一把抓住他。在炉火的映照下,他的脸苍白,污渍斑斑,看上去不像六十六岁,倒像七十六岁。

    “你右拐弯了?”

    “右拐,没错。我老婆——”

    “你看见一块路牌吗?”

    “一块路牌?”他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图基,同时用手把流出来的鼻涕擦掉。

    “当然,我看见了。我的路线图上有。走乔伊特纳大道,穿过耶路撒冷镇,到295号驶入匝道。”他先看看图基,然后又看看我,随后又把目光转回到图基。外面,寒风穿过屋檐,时而呼啸,时而怒吼,时而低吟。

    “这有什么不对吗,先生?”

    “耶路撒冷镇,”图基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的天哪!”

    “怎么了?”那人说。他抬高嗓门,“那有什么不对吗?我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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