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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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含着情报的样板被藏在了衣柜里,负责管理衣帽间的那位鬈发女孩在跟我目光交错时没有显露出任何知情的痕迹。她要么是一个完美的老情报员,要么是对眼皮底下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美发师一如既往地热情接待了我。我的头发已经垂到了肩膀以下。烫头发的时候,我一直假装专注地阅读一本当期的杂志。事实上我对这本女性杂志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上面全是各种药方、充满伦理教育的甜蜜爱情故事,还有一篇关于哥特式教堂的详尽报道,但是我从头到尾把它读完了,一直没有抬起目光,就为了避免跟其他顾客接触,因为她们的谈话更让我乏味。只要不是碰巧遇到某位顾客,这几乎是常事,我就根本不打算跟任何人聊天。
从美容院出来的时候包里已经没有了那些样板,虽然发型完美得无可挑剔,但我的情绪依然低落。下午的天依然阴郁,我决定不直接回家,先在外面散会儿步。在等待希尔加斯传递消息并下达指令期间,我宁可找些事情分散下注意力,好让自己不去想贝格贝尔的那些信件。我漫无目的地从阿尔卡拉大街走到了中央大街,开始的时候脚步平稳自信,但是渐渐地,越往前走,我就发现路上的人越来越多,那些衣着考究的行人跟擦鞋人、卖艺人和展示着身上的伤残以博取怜悯的残疾乞丐们混杂在一起。那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正在超越希尔加斯划定的界限,进入高风险区域,还很可能会遇到曾经认识我的人。当然了,他们也许根本不会想到这个穿着优雅的灰色羊毛大衣的女人就是几年前的小裁缝希拉,但是我决定找家电影院度过这个下午,避免过分暴露自己。
我找到一家叫做音乐宫的电影院,正放映。我到的时候电影已经开始了,但是无所谓,因为我对电影的情节不感兴趣,只想找一个私密的空间打发这段时间,等着有人把行动的指示送到时装店。引导员陪着我走向最后几排座位,银幕上的劳伦斯·奥利弗和琼,芳登正开着一辆敞篷车在弯弯曲曲的公路上飞驰。等视觉适应了环境的黑暗,我才发现巨大的放映厅几乎坐满了,但是我这排和这片区域,因为太偏远,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位观众。左边有几对,右边则一个人都没有。不过很快,在我坐下后不到两分钟,有个人在这一排最右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跟我就隔着十到十二个座位。一个男人。独自一人。一个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如果不是穿着浅色的华达呢大衣且把领子竖起来,绝对不会引起我任何注意的男人,跟一个多星期前跟踪我的那个人一模一样。穿着华达呢大衣竖起领子的男人,从他目光的方向来判断,他对我比对电影情节更感兴趣。
我背上立刻冒出了冷汗,突然明白之前的推测并不是毫无根据,而是确有其事。那个人为我而来,也许从美发店出来后就开始跟踪我,甚至有可能从我出家门时就开始了。他跟在我后面走了那么长的路,看着我在电影院入口处的售票口买票,看着我走过大厅,进入放映厅,找到座位坐下来。然而,好像偷偷摸摸的监视还不够似的,一找到我,就在离我仅几米之遥的地方坐了下来,拦住我的去路。而我,因为被贝格贝尔停职的消息弄得心烦意乱,竟然在最后一刻决定不告诉希尔加斯自己被跟踪的消息,虽然这份怀疑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加深。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走。但是马上就发现自己被逼进了死胡同。如果他不侧身让我,我就没有办法进入右边的走廊。如果我从左边出去,就不得不打扰那几个观众,他们一定会因此而抱怨,站起来或者缩起腿让我勉强通过,这样一来,那个陌生人就有足够的时间离开他的座位然后跟上我。这时候我想起了希尔加斯在美国大使馆跟我一起吃饭时的忠告:即使怀疑被跟踪了,也要保持冷静、自信,表面上要表现得一切正常。
但是那个穿着华达呢大衣的陌生人如此嚣张绝不是什么好兆头,之前只是暗地里谨慎的跟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