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他冷冷地回答。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那个有魅力的男人被冷酷无情的商人吞噬了。或者恰恰相反。我对他还不够了解,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马努埃尔·达席尔瓦。
他转过身来看着我,努力想恢复和颜悦色,但是没有成功。
“真不好意思,我手头的事太多了。”
“不不,是我该请求您的原谅,不该占用您这么多时间……”
他没有让我说完,虽然努力掩饰,但是明显能感觉出他已经没有更多耐心了。他向我伸出了手。
“明天晚上八点我来接您,您意下如何?”
“好极了。”
告别仪式非常简单迅速,现在不是打情骂俏的时机。那些玩笑和闲谈已经结束了,得另找时机捡起来。他陪我到门口,我离开前厅的时候用目光寻找那位赫尔·威斯,但是没有找到。屋里只有两个女秘书,一个在埋头打字,另一个正在往信封里装信。她们俩跟我告别的时候态度并不一致,不过我也没太在意,因为我脑子里有更紧急的事情。
我从马德里带来了一个绘画本,打算把所有我认为有价值的信息都画在上面。那天晚上我开始在纸上写下到目前为止的所见所闻。我努力把积累的这些信息整理得井井有条,然后尽可能地压缩。“达席尔瓦开玩笑说可能跟德国人有生意,真实度不可知。他预测布料有军事需求。个性随环境而变。确认跟德国人赫尔·威斯有关系。德国人不通知即出现要求紧急会面。达席尔瓦很紧张,避免赫尔·威斯被人看见。”
然后我画了几幅草图,虽然这些图样永远不会被做成真的衣服,然后用铅笔在周围画上一圈针脚。我想把长横线和短横线之间的差距缩到最小,不过这对我来说没什么问题,早就练得十分娴熟了。当所有的信息都画上去以后,我到浴室把手写稿付之一炬,倒进马桶,放水冲走。然后把绘画本放在衣柜里,既不故意遮挡,也不特别显眼。如果有人故意翻动我的东西,也绝不会怀疑我的意图是把它藏起来。
一旦有事可做,时间就过得飞快。我又坐着乔恩的车沿着埃斯托里尔和里斯本之间的沿海公路来回了好几趟,选购了十多种最好的丝线,还有各种形状、各种大小的精致纽扣。得益于达席尔瓦的推荐,我在所到之处受到了热情的接待,仿佛是最尊贵的客人。全心全意的陪同、灵活的付款方式、价格折扣,还有盛情款待。不知不觉中就到了跟他一起吃晚饭的时刻。
这次相见又像前两次一样,长时间的互相凝望,令人神魂颠倒的微笑,还有越来越直接的调情。虽然我是有意为之,并且表现出完美的演技,但不可否认,是马努埃尔,达席尔瓦本人用他的态度为我扫清了障碍。他再次让我感觉自己是世界上唯一能引起他注意的女人,而我,再次表现得像是早已习惯了成为英俊多金的男人们争相宠爱的对象。但事实上我不是。所以我必须得加倍小心。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被一时的感情冲动左右,这一切只是工作,纯粹出于无奈。在这样的情境下我很容易放松警惕,享受这个男人的奉承,享受这个时刻。但是我知道自己必须保持头脑清醒,必须远离那毒药一般的情感。
“我在温德巴尔订了位置。那里有一个非常美妙的乐队,离赌场也就—步之遥。”
我们走在棕榈树下,夜幕还未完全降临,一盏盏路灯好像紫色夜空上的点点银色星光。达席尔瓦又成了那个富有魅力的男人:风趣、迷人,完全不见了得知德国人突然出现在他办公室里时的那种紧张。
似乎全世界的人都认识他,从服务生、停车员,到最尊贵的宾客。他又像上次一样到处打招呼:对男士亲热地拍拍肩膀、握手或者是浅浅地拥抱,对女士则行吻手礼,满脸微笑地说着夸张的恭维话。他把我介绍给了其中一些人,我把他们的名字一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