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的身体,并从他身边离开是一件多么闲难的事啊。我缓缓地坐起来,脖子发麻,全身所有的关节僵硬。他的肩膀一定也很痛,但是没有表现出来。我还是没有说话,一边透过车窗张望,一边用手指梳理着头发。马德里正在变亮。还有一些灯光没熄灭,很少,零零星星,充满了悲凉。我想起了里斯本,还有它那五光十色的黑夜霓虹。而在常常拉闸限电又穷困潦倒的西班牙,人们基本上还生活在黑暗中。
就在这时,在马库斯的催促声、周围人群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我们听到了尖厉的火车刹车声。
“你是不是还打算像上次离开摩洛哥一样迅速逃走?”我一边问,一边用目光扫视着清晨安静的街道。
“我不知道是否值得,你还没有告诉我里面到底有什么。”
“睡一会儿吧,我们离马德里不远了。”他低声说。
“你困吗?”他问,“来,靠在我的肩膀上。”
查票员一走,我就把门闩插上,决心在到达马德里之前一定不再开门。经历了在里斯本痛苦的两个星期以后,我最不希望遇到的就是两个厚颜无耻的旅客,因为找不到别的消遣而整夜骚扰我。终于可以上床睡觉了,我已经身心俱疲,需要忘掉一切,哪怕只是几个小时。
“一秒钟……”我走到手提箱旁边,一把抓起里面的东西。丝绸睡衣、拖鞋、梳子、香水,所有的东西都散落在床上和地上,就好像刚刚遭遇过狂怒的疯子或龙卷风的侵袭。直到从最里面找到了我要的东西。那本画满了假样本的小册子,那些一笔一笔记载着马努埃尔·达席尔瓦背叛英国人罪行的长短横。我把它紧紧地抱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