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然后他朝我伸出手,我抓住他的手跳了出去,跌落到地面上的时候摔破了脚踝一侧的皮肤。
“是因为那顶帽子?”
“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没有。你觉得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共同话题吗?”
“查票!”我听见门外的人说。我谨慎地打开门,证实门口站着的确实是查票员。但是,也许连他都不知道,走廊里不止他一个人。在这位认真细致的查票员背后,不到几米远的地方,有两个黑影随着火车的节奏在摇晃。两个绝不可能认错的黑影,晚餐时打扰我的那两个男人。
但是外面的人又开始敲门,这次更加用力。来人在喊我的名字,我分辨出了他的嗓音。
“那换上干净衣服以后呢?你打算干什么?”
他知道我在说谎。我也知道他在说谎。而我们俩谁也不打算向对方摊牌。但是这个关于昨天晚宴的小小细节,让车里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也许是因为这句话牵动了过去的回忆,那时候我们还没有完全丧失单纯。也许是因为那段回忆让我们之间恢复了一些亲近感,并且让我们想起两个人之间除了谎言和猜疑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没错,就是因为那顶帽子。”
“我敢肯定他们不敢进人西班牙,因为那是一块陌生的地盘,他们没法掌握游戏规则。当然了,我说的是他的特殊游戏。但是我们不应该放松警惕,直到穿越国境线。”
我从手提箱里取出需要的东西:牙刷、香皂、晚霜。过了几分钟,我发现列车停了下来,我们进了一个车站,这是整个行程的第一站。我拉开窗帘,车站上写着“恩特龙卡门图”。
“你一定也很累了。”我睡眼惺忪地说。
我们继续沿着沙尘漫天的公路行驶,一路颠簸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穿过沉睡的村庄、平静的乡镇和荒芜的旷野。连一丝月光都没有,漫长的路上唯一的光线就是我们的车灯,在深沉的黑暗中开辟前行的道路。马库斯认为达席尔瓦安排的那两个人不会在火车站坐以待毙,也许会想方设法追踪我们。所以他加速前进,就好像那两个恶棍还一直在后面穷追不舍。
车内的黑暗中突然充满了我们曾经一起度过的那些镜头和气味,虽然如今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交集了。一个摩洛哥的夏日傍晚,我在西迪曼德利路上的服装店,一个所谓的记者在阳台上等我。人头攒动的街道,总督府的花园,哈里发乐队演奏的慷慨激昂的颂歌,茉莉花与柑橘花,缓带和军装。罗萨琳达的缺席,贝格贝尔神采奕奕地四处招呼客人。他哪里会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正殷勤款待的那个人最后会成为他的噩梦,并断送他的一切。一群背对着我们的德国人,围在那个有着猫一样眼睛的贵宾周围,我的男伴要求我帮他偷偷去获取信息。另一个时间、另一个国家,而这一切几乎一模一样。几乎。
列车的刹车声渐渐地小了,最后终于停了下来,车窗上挤满了好奇的脑袋。旅客们的交谈和叫喊声跟列车员们的责骂声交织在…起。就在这时,我们看到了他们。两个黑影从一节车厢里跳出来,朝我们跑过来。
“我还不知道。”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他把我叫醒。
我告诉他地址,并让他停在了对面的人行道上,离开一点儿距离。已经是白天了,街上已经有人在走动。送货员,几个帮佣的女孩,一些店员和服务生。
“一只手伸出五根手指,另一只手伸出三根手指。是八。”
“你那该死的本子里到底有什么?为了它你竟然连命都不要了?”他喘着粗气问,同时一脚油门发动了汽车。
他近在咫尺的声音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慢慢地恢复了意识。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还贴在他身上,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伸直自己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