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头看她的显微镜,把另一张幻灯片放到适当的位置上。
安在桌前研读一件新案子,那是件涉及多重罪状的虐待儿童案。她在黄本子上记下一些笔记后,从档案的封袋里拿出一些照片。然后气得喘不过气来。一个五岁大的小男孩背向镜头,肩胛骨中间有清晰的铁烙痕迹。下一张照片是那个案子的被告,那小孩的母亲。原先来自越南,十九岁的她本身就像个小孩:娇小、黝黑,有着安所见过最麻木的眼睛。她叹了口气,把照片搁到一边。
这时电话响起。
“你好。这是缓刑局。”
“安,”一个声音说:“为什么事情一定要变成这个样子?”
安觉得全身每一条肌肉都绷紧在原处。那是汉克的声音,她丈夫的声音。
“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这次那个声音更大声且更沙哑。
那种声音不管在什么地方她都听得出来。她张开嘴,然后又闭口。最后她终于设法开口说出来,“汉克……是你吗?”
“安。”那声音回答。
她开始发抖,觉得过去四年都消失了,他已经回来了,她的丈夫还活着。她发现自己满脸泪水,“你在哪里?噢,老天,汉克……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安屏住呼吸聆听,没有回音。当她发现克劳黛正站在她桌旁时,电话中一片死寂。
“那是谁?”克劳黛焦急地问:“我听见你喊汉克的名字。他们有什么新消息吗?”
“那——那是汉克。”安抬头看她,带着战栗的微笑。
别又来了,克劳黛想,相当担心。汉克刚失踪的那段日子,安在每张脸上、每辆车子里看到他,每通电话都以为是他打来的。
“那不可能是汉克。亲爱的,你只是难以忘怀他罢了。你要多注意你自己的身体。”她低下头端详好友的脸色,“我想你最好回家去,安。你看起来气色不太好。我敢说你打从发生这一切就没有好好睡过觉。”
“不!”安说,牢牢地瞪着克劳黛。
“那是汉克,我记得自己老公的声音,我就知道他还活着。我一直告诉每个人他还活着,却没有人肯相信我。”
克劳黛双臂交叉胸前说:“那他说了什么?他在哪里?他过去这四年都到哪儿去了?”
“他……挂掉了。他只是说:‘安,为什么事情一定要变成这个样子?’”
“当然罗!”克劳黛说,她气安为什么这么不理性。
“那男人走了五年,然后又打电话来说那种笨话。”
“那是汉克!”安吼道,站起来把椅子推回原位。
克劳黛一手按在安的肩上,把她的椅子拉出来,把她推回座位上。
“那只是个恶作剧的电话,你难道不懂吗?也许某个人在报纸上读过有关汉克的一切新闻。当你被射伤后,他们就把整个故事又拿出来演一遍。也许是某个你的缓刑犯看到这则新闻,因此决定报复你。”
“那是汉克的声音。”安说,虽然她已经没有那么确定了。如果克劳黛是对的呢?但如果她是对的,安想,怎么有人在她丈夫已经死了四年后还能模仿他的声音模仿得那么好?
“看着我,女孩。”克劳黛说,把安的椅子转过来,半跪在她的前面说:“你现在方寸已经乱了。”
“我不想听——”安说,想再站起来。
克劳黛打断她的话,“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事情发生以来,我已经看着你这么久,我看着你一天天每况愈下。然后在那杂种闯进你家之后,你……”
安茫然地看着她。她在对自己施展心理战术吗?“我也许太紧张没错,但我并没有失去理智。汉克甚至好像在生我的气,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从他的声音里听得出来。”她扬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