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要让某些事情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她跟一个男人结了婚,这个男人对一切都无欲无求,没什么能令他动心,简直一事无成。
更糟的是,约翰作为一个男人,甚至在生理上对妻子都已经没有要求。
以前他并不是这样的,这是在他们的女儿出生后不久才开始发生的事。对此,他们已经习以为常。虽然睡在同一张床上,他们好几年不曾做爱了。
她环顾着办公室,只见文件四散,抽屉东一个西一个,一片狼藉。看了看表,她意识到她又要迟到了。今晚有个鸡尾酒会,是本单位为庆祝她和其他人的擢升而举行的。这种重新洗牌式的改组每六个月就会发生一次。
手膝并用,她爬到办公桌下捡起两样东西,一张是验尸解剖照片,一张是生日贺卡。她把照片放回卷宗,而后打开那张生日贺卡,将它竖立在办公桌上。
这是市场上常见的那种音乐卡,打开就自动奏出悦耳的“生日快乐”歌。昨天是她的三十六岁生日。除了她母亲,谁都不记得这个日子了。她丈夫自然不会记得,就是她那些所谓的朋友也早忘了。要不是她母亲给她寄来这张贺卡,或许她自己都忘了。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欣赏着宁静而动人的夜曲,随着音乐的跌宕起伏,贺卡上红白黄三色光不停地变幻着、闪烁着。乐声渐渐微弱,开始走音,她才猛然意识到是贺卡上的电池用完了。贺卡上的音乐变得更难听了,像是在为一只老鼠唱生日赞歌。她突然挥拳狠狠一击,将贺卡砸扁,结束了那痛苦的呻吟。她们心自问:该得到什么惩罚呢?竟在不到四分钟的时间里毁灭了一张生日贺卡,使之身首异处。
她看都没看,将盒子里剩下的最后一张不知什么证书揉成一团,扔到走廊上。她又一把将那张砸扁的贺卡扔进垃圾箱,破碎的贺卡在垃圾箱里发出一声临终的哀鸣。于是,她抓起公文包离开了办公室。
刚走出大楼,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赶上她。
“福里斯特,”他叫道,“陪审团刚刚判决欧文一案为二级谋杀。我刚跟你们的一个调查人员闲聊胡扯。你知道的,就吹那么点儿牛。”
这人是个侦探,是干这一行的少数的佼佼者之一。他已经为这个案子忙乎了好几年了。莉莉很想停下来好好跟他聊聊,但已经没有时间了。
“祝贺你,坎宁安。别忘了为我们提供份笔录。”
她喜欢这个人。人们往往对所发生的事胡乱嚼舌,可他却要挖出事实的真相。
她又补充道:“我们需要它,不瞒你说,照目前的状况看起来对方会打赢官司。”
聚会的酒吧在马路对面,这回她毫不犹豫胡乱穿过了嘈杂的街道。她的视线落在街角,那该死的交通规则害得她记不清多少次不得不沿着马路一直走到十字路口,穿过人行道到对面马路,再走回头路到酒吧。她是怕罚款吗?
没那回事。既然人们可以置法律于不顾,杀戮、残害同类,不过蹲几年牢房就了事,出来后继续重操旧业,那她怎么就不能随心所欲,爱他妈的走哪儿就走哪儿。社会既然没给她这公仆应得的报酬,那就该让她享受一点额外津贴,不是吗?
正在心猿意马的当儿,一辆小车“嘎”的一声停在她面前,驾驶员探出脑袋冲她打了个响指。她朝他作了个迷人的微笑,走得更慢了。
“大象酒吧”里拥挤不堪,男男女女,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自从庞然大物般的政府大厦竣工以来,因为离得不远,司法界的人就常在“大象酒吧”聚会,他们甚至称它为“我们的酒吧”,觉得它就是为他们而存在的。
酒吧间的布置、气氛使你恍然以为置身于一九九二年的“卡萨布兰卡”:雪白的墙壁,天花板上装着吊扇,一个黑人正在弹钢琴,人们显然都在全神贯注于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