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世纪末的社会文化背景
了,他们主动拥抱物质和金钱,没有丝毫的做作和矫情,“我们都抓住了世界的本质,我们都爱物质文明,我们不作茧自缚。”(10)这就是现代人的宣言,金钱和物质的挤压早已粉碎了现代人独立的精神自我,爱情、人格、尊严、自由、身体都变成了待价而沽的商品,20万美元换来的就不仅仅是身体,可能还有爱情。在张欣的小说《亲情六处》中简俐清说:“贫困时,我们不懂爱情。”她果断放弃了“优秀但贫困的男人”焦跃平,做了赵总的包姐,换来了“卡迪拉克”、一件高档时装屋、上层社会的生活,从此开始了自己的事业。面对求爱者,单身贵族丰媚媚(张欣《岁月无敌》中的人物)直言不讳地说:“我不是不讲爱情,而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是有价码的,我不是奉献型的女人,我值这个价,绝不低就。”“人生苦短,我需要的是享受人生。”她们的人生观是享乐主义的,价值观是功利主义的,实现欲望的原则是等价交换,实现欲望的方式是直截了当、直奔主题,她们的选择是自觉自愿的,是生命主体在欲望中的自我放纵,生命主体主动将自己物化了。恰如弗洛姆所说:“他已从他自身中分化出去,这正如某种商品的出卖者从他想推销的那些商品中分化出去一样。……这时候他的‘自利’已转变为专心致志地把‘他’塑造成为能雇佣‘他自身’的主体,塑造成为在人格市场上能赚到上好价钱的商品。”(11)
现代工业社会的重要特征之一就是社会分工的日益细化,专业化程度越来越高,人就象机器上的一个螺丝钉或空气里的“一粒尘埃”,有自己固定的角色定位。现代教育体制批量化地生产着符合市场需要的规范化的“劳动机器”,人类个性的自由发展早已成为历史的记忆,人被机器所异化,成为“单向度的人”。生活在现代都市中的都市人都具有鲜明的角色意识,这种角色意识是被异化和物化了的自我意识,他们严格遵循都市生活的运行法则,将自己推向市场,接受市场的挑选,并依照市场给予的社会角色进入社会生活,否则的话,他就要被市场和都市边缘化,成为边缘人。人在都市中必须以特定的社会角色出现,与他人交往,人的个性被彻底压抑,扭曲变形,卡夫卡的正在中国的现代都市生活中频频上演。我们看看邱华栋的《公关人》、《时装人》、《直销人》吧,每个人都有明确的角色定位,单一的角色定位使他们失去了自我和个性,终日带着面具生活,以至于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人之所以沦为奴隶,是被他们自己创造的无和环境所奴役”。(12)刘心武说邱华栋“写的是一种业已成功的人物,他们居住在别墅群或是豪华公寓,他们的日常生活中的那种非常考究的品位等等。”“他还写出了另一类人,就是充满着物质的、欲望的向往,很渴望富起来的境遇中的青年,一些像巴尔扎克作品中的拉斯蒂涅那样的人。”“这些新富人或是新的欲富者是邱华栋小说中相当重要的角色。”(13)这些人为了成为富人或更富,就只有继续做工业社会机器的精美的零部件,个人只有主动屈从于社会,才能得到社会的承认。他认为“在城市中,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单面的”,(《城市中的马群》)“我发现我正在沦为平面人,没有深度的人”(《所有的骏马》)。对物化城市的批判上,邱华栋明显接受了马尔库塞的思想影响。何顿的小说关注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市民特别是执著于原始积累的、渴望发财致富的个体小商户,由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还不健全,加上他们个人文化心理素质低下、自身法制观念淡漠,在物欲的诱惑下,总有一种暴富的愿望、盲目的违禁的原始冲动,而且公开为这种违禁情结进行自我辩护。王安忆的小说如《富萍》、、《发廊情话》等,也将触角伸到了都市下层人的生存空间和内心世界。在晚生代作家、80后作家那里,都市所有的社会阶层,从富人大款成功人士都市白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