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人在欲海中的迷茫与挣扎
,将自我视为他者的审视,使自己的身体和欲望的‘喃喃叙述’,是心灵在无人观赏时的独舞和独白。”(38)郭春林的理解相对于前面几位的男性话语就显出了一些客观与冷静。沉溺于自我想象的诗性空间,追求极端精神状态的女性内心生活,保持遗世独立的生存姿态,这只是女性作家所选择的叙事策略,用来颠覆和反叛男权话语对女性主体意识的扭曲和压制。通过对女性个人经验的主观叙述来揭示女性隐秘的内心世界和深层意识空间,改变女性被言说的命运,实现女性的自我拯救,建构健康和谐的两性关系,才是私人化写作的终极追求。
私人化写作是一种极端的写作姿态和方式,带有自传或半自传的性质,或者说作者有意识让人产生类似的联想,以封闭性的私人生活为唯一的写作或话语空间,以女性本能欲望为核心的个性化叙事体现了女性作为生命个体的独特的生存方式和话语方式,身体和性是私人化文本叙述的重要内容,她们试图反叛女性曾被讲述的命运,叙述经验世界中的女性,而非理想中的女性,比起“张洁式”的精神恋爱的“圣女们”,她们充满了肉体的诱惑,有时俨然是欲望的化身,她们未必符合传统的道德审美价值规范,她们未必可爱,但她们比传统女性多了一份真实和坦率,更贴近人的自然本性,也更具有人性的魅力。
私人化写作代表着一种前卫激进的写作姿态和文化立场,“私人化”叙述的中心是“私人经验”,自我既是文本的书写者,又是自我审视的对象。这种私人经验融汇了作家独特的审美经验和强烈的自我意识,虽有自传性质,但却非纪实意义上的自传,它经过女性作家的体味、追思、想象和智慧的整合,是一种极端个人的女性生存体验。女性作家总是将叙述的笔触深入到女性自我心灵的神秘领域,将叙述者及其对象的内心生活与外部世界进行隔离,形成一个封闭的自我空间,让她们充分展示自己被长期遮蔽的女性意识。她们笔下的女性总是先天地与世隔绝,在幽闭的私人空间自由游荡和想象,她们自觉或被迫独处,无父或父母离异,未婚或丧偶,内心深处对男性充满敌视或恐惧,她们通常较少受到父权的压制,有女性自我意识充分成长的相对自由的心理空间,她们的外在形象往往是长发飘飘,凄美绝伦,孤独纤弱,灵气逼人,有旺盛的情欲和丰富的想象力,她们通过自慰和想象消磨和转移自己的生命能量,或在同性或动物身上营造一种美的氛围,缓解自己对男性那种即渴望又恐惧逃避的矛盾心理,或以玩弄男性为乐,畸形变态的爱又使她们产生虚无厌世绝望的情绪,总是逃向自我封闭的内心,并最终逃向死亡。失踪、死亡是女性的永恒的归宿和家园,这样独特的生存状态(我将失踪和死亡也作为一种生命存在的状态)才让她们有安全感,才让她们狂躁的内心得到宁静和安详,犹如林白笔下那在烈火中获得心灵宁静的孤独而又美丽、穿着月白色绸衣的女人(《同心爱者不能分手》)。
人总是通过对象来实现自我的审美关照的,女性放逐了外部社会和男性之后,就只有通过女性自身来实现自我关照,这时女性的眼光和女性用以关照自我常用的道具——镜子就成了女性发现自己的重要途径。在纯粹女性目光的关照下,镜子成为女性自我认知的道具,通过镜子女性把纯粹肉身的镜像置换为自恋的绝对精神的镜像,实现了多重镜像的主观置换,实现了女性对自我的主观关照。在博尔赫斯那里,镜子指涉时间与命运幽暗玄妙的迷宫,隐喻意义十分明确。对于女性来说,镜中之像与真实之像常常交融、揉合在一起,亦真亦幻,她们乐于缠绵其中,并巧妙地将女性肉体的美提升到精神人格的审美层面,进而对女性自我人格的完善迷恋、陶醉和崇拜。多米“在镜子里看见自己,既充满自恋的爱意,又怀有隐隐的自虐之心”(《一个人的战争》),主体透过镜像深入到自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