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天说梦话了,现在没有人走私了。”“当然有,”祖母说,“快告诉我!”“不信,你就去找找看,”司机笑道,“大家都在谈论他们,可谁也没见过。”搬运夫看见了埃伦蒂拉手上的项链,赶紧抢了下来,又放回那个米袋。这时祖母招呼孙女扶她下车,尽管这小镇很穷,她还是决定留下来,埃伦蒂拉吻了一下搬运夫,告别了他。这一吻虽然是急匆匆的,但却是倾心乐意的。
祖母坐在那张放在街心的椅子上,等他们把东西卸完,最后卸下来的一件是装着阿玛蒂斯父子骨灰的大箱子。
“这个箱子沉得像一个死人,”司机笑着说。
“是两个死人!”祖母说,“你对他们应该放尊重些。”“一定是象牙雕像。”司机边说边漫不经心地把骨灰箱放在烧残的家具中间,伸出手对祖母说:“50比索。”
祖母指着搬运夫:“你的助手替你领了。”
司机惊奇地看了助手一眼,助手做了一个肯定的手势。司机走进驾驶室,那里坐着一个忧伤的妇女,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孩子热得直哭。搬运夫自信地对祖母说:“如果您没别的说的,埃伦蒂拉将跟我走。我是诚心诚意地跟您说这话的。”埃伦蒂拉胆怯地说:“我可什么也没说!”“我说的是实话,”搬运夫说。
祖母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不知他到底有多少家底。然后对他说:“如果你赔偿我的损失的话,我没什么不同意的,因为这是由于她的疏忽造成的。862315比索,减去她已付还我的420,还差861895比索。”汽车开动了。
“请相信我,如果我有这笔钱我会给你的,”搬运夫一本正经地对她说,“这个女孩值那么多钱。”祖母对搬运夫小伙子的话很满意,亲热地对他说道:“好吧,孩子,等你有了这笔钱时再来吧,现在你走吧,如果我把账算一算,你还欠我10个比索哩!”搬运夫踏上卡车的脚踏板,渐渐远去了。他用手势向埃伦蒂拉表示再见,但是埃伦蒂拉只顾在那儿害怕,没有看见他的手势。
卡车把她们扔在那里。太阳地里,埃伦蒂拉和祖母两个人用薄铁片和亚洲地毯的残片就地搭了个棚子。她们在地上铺上两张席子,像在从前那所住宅里一样,睡得那么香甜,一直到太阳把棚顶晒开了口,烤在她们脸上,才醒来。
那天,一反常态,早晨是祖母来为埃伦蒂拉梳理打扮。她用自己年轻时时髦的美容方式给孙女画眉描眼,给她贴上假眼睫毛,头上打了个花结,看上去像一只蝴蝶。
“你看上去很可怕,”祖母满意地说道,“但是这样最好,在女人的事情上,男人们是很粗野的。”在她们的视野之外,隐隐约约可以听见远处有骡子走路的得得声。祖母一声令下,埃伦蒂拉像一个初次登场的演员似的,在幕布拉开之前就把准备工作做好,她躺在卧席上。祖母拄着手杖,离开棚屋,坐在椅子上等着骡子走过来。
一名邮差渐渐走近了。他年纪在20岁左右,但由于职业的关系,显得很老。他身穿一件柿子红颜色的衣服,脚蹬长筒套鞋,头戴大沿帽,腰间皮带上挎着一把军用手枪,骑在一头剽悍的骡子上,手持缰绳,骡背上搭着麻布邮袋。
经过祖母跟前时,他用手势向她问候,然后又继续朝前走去。但是祖母向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看一眼棚屋里面。邮差停了下来,看见埃伦蒂拉穿着一条深紫色的花边裙子,打扮得漂漂亮亮地躺在卧席上。
“你喜欢吗?”祖母问。
邮差感到莫名其妙,笑了笑说:“我不明白您这是什么意思。”
“50比索,”祖母说。
“好家伙,你是在要金子啊!”他说,“这些钱够我吃一个月啦。”“你不要那么吝啬,我知道航空邮差的工资比牧师的工资还高。”“可我是地方邮差,航空邮差都是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