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着手调查
安德鲁·斯迪曼,《纽约时报》
一次新的政变使得另一位暴君登上权力的舞台。在全国范围内取缔各类政治党派和工会组织,在严格控制新闻行业后,乔治·拉斐尔·魏地拉将军和军事委员会的成员们组织了阿根廷前所未有的一次镇压行动。
该镇压行动宣称将扼杀任何形式的反抗活动,消灭一切可疑的异见分子。于是整个阿根廷都陷入一场真真正正对人的猎杀活动中。只要有人反对当前的政权,或者表达了类似意见、反对基督教文明下较为保守的价值观的人,都会被视为恐怖分子,不论他们年长年幼,是男是女。
大权在握的军事委员会设立了许多秘密的集中营,创立了由警察和军方成员一同构成的特别行动部门。死神的队伍正大踏步地前来。
在地区负责人的命令下,他们绑架、折磨、暗杀所有可能倾向反对派的人。在十年间,有超过三万人因掌权的军事委员会的介入而失踪,受害者可能是各个年龄段的男性或女性,通常还非常年轻。数以千计的婴儿一降临人世就被人从他们的母亲身边夺走,然后交给当权派抚养。他们为这些孩子伪造各种身份证明,以系统地抹杀他们过去真正的身份。因为当权派的意识形态诉求是希望建立不可动摇的基督教道德观:将这些无辜的灵魂交给理想的父母抚养,为他们提供能够担当抚养他们重任的家庭。
至于那些“失踪者”——一般都这样称呼他们——他们将被埋在公共的壕沟里,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也可能在集中营中被麻醉,然后再被人活生生地从秘密飞机上抛入格兰德河和大海中。
这场屠杀没有留下任何可以控诉当权者的证据……
安德鲁又扫了一眼写满这些应该对此负责的野蛮人名字的名单。一个地区接一个地区,一个城区接一个城区,一个集中营接一个集中营。时间就在他一个接一个地梳理凶手的名字间过去了,随后是抽丝剥茧地整理各类证据副本和法庭记录。民主制度建立后,这些野蛮人很快就享受到大赦的好处,免于受到惩罚。
在完成这项整理工作后,安德鲁继续寻找一个叫奥尔蒂斯的人的踪迹。根据他上司提供的信息,此人的经历很有代表性,可以代表从普通士兵变成最残忍的凶手的沉默的同谋的心路历程。
为什么他是特别的?奥莉薇亚·斯坦恩告诉他,此人的经历相当神秘。无论事情是发生在阿根廷还是发生在别的地方,主要问题都是一样的,即权力究竟会激发怎样狂热的情绪,令普通人变成施虐狂,一个父亲在白天折磨杀害其他女人和孩子之后,又如何可以在回家后拥吻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安德鲁知道他很快就会遇到这位奥尔蒂斯先生。难道他就是凶手之一,就是一直追他到河滨公园小径上的人之一?
但是按照这个逻辑思考,有个说不通的地方。安德鲁是在自己的报道刊登前的两天被杀的,那么不可能有人因此报复杀人。从今往后,他想到,等他回到布宜诺斯艾利斯后,他要比在上一次的生命中更警醒些。
越是按照这个思路思索,安德鲁越是觉得有必要寻求帮助。于是他打电话给皮勒格警官。
退休警官以为这通电话没什么好事,在被撞了之后安德鲁最后还是决定要向他追究责任。
“我的背的确很疼,但那不是您的错。”安德鲁为了让他放心,急忙说道,“我这次打电话给你,和你上次开车从停车场出来有点儿超速没什么关系。”
“啊?”皮勒格舒了口气,“那是因为什么事我有幸再次见到你呢?”
“我必须和你见面,事情很紧急。”
“我很愿意请你喝一杯咖啡,但是我住在旧金山,那里离你住的地方有点儿远。”
“我明白。”安德鲁叹气道。
“你说的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