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薛宝钗借词含讽谏 王熙凤知命强英雄
了,我陪老祖宗赏花去。”贾母只笑不应,又眼睁睁望着,意有所待。李纨忙又推上贾兰来,也跪着说“给太祖母请安”,贾母将手摸了摸头,仍复松开。
一习话说得宝玉面皮紫胀,无言以对,低了头不则一声。宝钗看了,倒觉不忍,正欲再说时,莺儿已经收拾妥当,肿着眼睛出来与宝钗辞行。宝玉不免又安慰叮嘱几句,亲自送出门去,仍回至宝钗房中,故意引着说了许多闲话,又将陈年旧事一一翻起重说,又拿来从前结社时做的诗捱篇批评议论,又命麝月给宝钗炖粉葛鸡骨汤来,着实抚慰了一番,方才就寝。正是:
不料那宝玉见了题目,又听了麝月之言,冷笑道:“我说宝姐姐不明白我,果然不错。宝玉只是一介凡夫俗子,虽然些许认得几个字,奈何并无经天纬地之才,若是做几句歪诗倒还可勉强对付,对这些八股经济却向来没能耐的,若说到科举取仕,封妻荫子,则更是痴人说梦,姐姐竟拿这题目考我,岂非问道于盲?”
贾琏额上青筋尽皆爆起,将桌子拍得山响,恨道:“到了这时候你还嘴硬,我后悔没早早休了你,也免了今日之难!我问你:尤二姐到底是怎么死的?那个张金哥又是谁?那守备的儿子跟你有什么仇,做什么逼得人家上吊的上吊,跳河的跳河?我和长安县节度使云光并没深交,怎么他倒拿封信出来,非说是我写给他的?还有那馒头庵的老贼秃净虚,我何时同他过过手儿来?三千两白银子,你胃口倒不小!”
贾政这方知道竟是贾环含妒陷害,意在求卜固修向单聘仁讨还贿金,登时气了个发昏。又听御史说要褫夺贾兰秀才头衔,终生不许再考,几欲吐血;再想到从前得意之时,卜固修、单聘仁诸清客相公围随附和,何等殷勤恭敬,如今翻面无情,以怨报德,竟打伙儿算计旧东主,又何等凉薄刻毒;最可恨者,是贾环窝里反,陷害亲侄,非但此番夺了贾兰的功名,连将来的前途也都一并毁了,家境已经沦落至此,子孙还要自戕自戮,贾家那里还有翻身之日?因此种种,气往上涌,送御史出去后,便即命人押了贾环来,也无暇问他荒疏学业,败弄家私,贿赂考官,诬告亲侄,只拿来按倒椅上,便亲自捞起板来雨点儿般下死劲打去,那板子越下越急,竟要活活儿将他打死。
贾政原先看见银子丢失,急痛交加,最放不下的却还是给贾母送葬这件事。已经订了船期,若不能及时送殡,岂不枉为人子,令母亲亡魂不安?因而急怒攻心,痛不欲生。如今听了王夫人一番话,不愁银子,顿时宽心大半,忙道:“你说的不错,如今只要能让老太太灵柩依时上路,风风光光的发送,余者都不计较。只是仓促之际,一时却到那里寻买主去?”王夫人道:“前年南安太妃来时,再三夸赞这园子齐整,他如今正到处选地建屋给女儿做陪嫁,不如问问他家;再有理国公之孙柳芳,也说要在左近建别院方便临朝待命,也托人问问去。”贾政道:“这园子近年来接二连三的办丧事,只怕卖不出好价钱来。”虽是这样说了,也只打定主意,淡泊经营,将就折些银子可供扶灵回南,再余下的足够宝玉另外买屋居住即可。一时商议定了,便托人四处说合,张罗卖园子。
俟宝钗去了,麝月便向宝玉道:“奶奶新过门儿,脸皮薄,你就是同他意见参差,不肯顺着他说话,也该语气和缓着些,怎么就那样直突突顶回去,也不管奶奶面上下不下得来?从前大家做亲戚时,倒还厮抬厮敬、有说有笑,怎么如今做了夫妻,倒生分起来,岂不教奶奶寒心?况且这一大家子的事如今都是奶奶一个人照管,家境又不比从前宽裕,一文钱掰作两瓣花,巧媳妇难为无米炊,饶是奶奶能写能算,也不知要花费多少心思才过得了这个年呢,总算大面儿上不错,上上下下谁不夸奶奶精明贤惠,也还有那起坏心眼子的,不但不感念奶奶恩德,背地里还时不时出些题目来难为人。前些时又说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