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过,这不代表他生性易怒,或动不动爱和人打架。工匠往往个性急躁,我大哥反倒不时会举重调停劝架。”
所以……藤吉一副不知该从何讲起的模样,频频思索。
“或许该说,他的个性是一旦发火便管不住自己。只要超出忍耐极限,任谁也拦不住。在他清醒前,完全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
“我从未见过大哥的这一面,一切都是事后听别人说的。我和吉藏大哥差十三岁,家父去世后都是兄代父职,吉藏大哥可能是对我这个幺弟特别关照,刻意不再我眼前显露这缺点。”
然而,后来发生某件事,吉藏的用心全部白费。
“吉藏大哥在工地打死一名木匠。”
藤吉语带叹息道:“据说起因于一场无谓的口角。工地里常发生这种事,木匠与建材工匠工作类似,但负责的领域各异。既然角色不同,自然也有地位高低之分。一旦起摩擦,便会恶言相向,引发口角。真受不了,假如只是这样,争吵根本没意义。”
只能说是运气不好,再加上对方也不对。
“那年初秋特别多雨,眼看工程已相当紧急,偏偏又延误,大家非常焦躁。这时,有人抱怨我大哥他们的建材不合用,尽管坚称是完全照下订的规格制作,木匠们却是另一套说辞。最后,我大哥他们只好绑着头巾,日夜赶工重做送去。”
当然,工地同样弥漫着浓厚的火药味。明明不是自己的过失,却非得让步不可,木匠趾高气昂的批评他们的不是,还对他们颐指气使,令建材工匠忿恨不已,双方终于爆发激烈冲突。其中一名担任工头,念过四旬的木匠,撂下一句难听至极的话。
“后来依旧不清楚那个人当时讲了什么。听说店主一再追问,但我大哥始终不愿透露,只能肯定那话必是不堪入耳……”
藤吉欲言又止,不断望着阿近。阿近于是反问:“怎么了吗?”
“不,现下我才想到,这故事不知适不适合说给您听。”
他缩起双肩,垂下视线继续轻声道:“吉藏大哥的老板,有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独生女阿今,个性开朗、温柔,也很疼爱我。”
那名工头的难听话似乎便是针对她。
“不巧当时有人上门向阿今小姐提亲,原本快要谈成的婚事却突然取消。据说阿今小姐非常沮丧,我不清楚那婚事为何会破局,也不晓得我大哥是否知情……”
不过,这种事往往极易传开,而流言总是比真相更煞有其事,且充满黑暗面。
“那名工头大概是恶语中伤阿今小姐,说她素行不端才会导致婚事破局。”
藤吉低头望着地面。
“可以确定的是,我大哥吉藏一直单恋阿今小姐。此时我也听他提过,所以他无法原谅对方。工地的工匠吵架总会以不相干的老板女儿当做辱骂对象,说起来,都要怪对方这种病态的个性。我大哥听了大为激动,愤怒得失去理智,回过神时已将那木匠活活打死。”
“活活打死……”
阿近梦呓般的重复这句话,藤吉向她颔首。
“我大哥刚好拿着一把铁锹,体积虽小却出现的极不凑巧。”
“这么说,他就是以铁锹打人?”阿近茫然的问,藤吉歉疚的望着阿近。
阿近觉得身子逐渐发冷,血流阻滞,手脚从指尖开始失去感觉,仿佛就要坐着陷入地面。
由于单恋对方,一时无法克制愤怒而失去理智,回过神已伤害一条人命。原以为那么可怕的事绝无仅有,不过她错了,世上常发生类似的事。她恍惚的思索着。
“小姐。”藤吉似乎不断叫唤着阿近,她眨眨眼,猛然回神。
“啊,糟糕,真不好意思。”藤吉脸色微变,惴惴不安的挥着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