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没掺混的黑绢做出纯黑的棉被。”
据说是客户特别订做。
“我当时年仅五岁,详情是长大后才得知。此事一直在家中流传。”
雇主是武士之家,连阿福也不晓得其家名,但似乎身份不凡。当初下订时,对方家的江户留守居还专程前来。
“不找裁缝店的人到家里,而是客户亲自前来,可见这事办的相当隐秘。”
“纯黑的棉被有什么用处?”阿近不禁感到好奇。
“长期卧病的人,光看到黑被就会浑身不舒服。”
是啊,阿福用力点头。接着,她像爬遭人听见似的移膝向前,悄声低语。阿近在她的诱使下,不由得侧耳细听。
“这么做另有用途。我也是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明白当中的含义。”
小姐仍待字闺中,这事本不该告诉您。阿福更小声地补上一句。
“不过家母常说,再不好的智慧,也能够长人见识,所以我还是告诉您吧。皮肤白皙的女人躺在黑色棉被上,会更显晶莹剔透。”
阿近先是一愣,意会后顿时一脸狼狈。阿福则恶作剧似的一脸开心。
“一般情况下,想成仙女人最美的肤色,得用朱鹭羽毛的颜彩,或淡淡的暗红。但肤色若特别白净,则以黑色襟底效果最佳。”
嗯……阿近有些不知所措。
“对方严格定下完工的日期,且特意吩咐要包裹得密不透风,让人看不出里头是什么东西,再送进外宅。当然,不准外泄此事。”
尽管阿近到江户的时日尚浅,可她也知道大名家的主宅与外宅作风大不相同,因为三岛屋也同武家做生意。主宅重规矩礼仪,行事严谨;至于外宅,由于大多建于江户外郊,所以不拘小节,处事较随便,有时甚至会有败坏风纪之举。
“武士大人是为肤光胜雪的爱妾特别订制的吗?”
眼前虽没难为情的景物,但脑中涌现的想象,令阿近的视线不晓得该往哪儿摆。阿福不理会困窘的阿近,以天真无邪的口吻继续道:
“或许是利用这样的女人,从事某项重要的接待工作呢。因为对方下订时提到,此事关系藩内的兴衰。”
倘若是留守居暗中前来,并透露此话,那么后者的可能性颇高。
经此一提,阿近才想到,曼珠沙华的滕吉造访黑白之间当天,三岛屋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形。伊兵卫和阿民出门前曾谈及,武家的顾客堀越大人突然有件要进的装饰工作,叫两人去一趟。姑且不管与对方家道盛衰是否有关,至少那次的下订看起来相当重要。
阿福并非可以作弄阿近。察觉阿近的困惑后,她便回归原本的话题。
“上好的黑绢,染黑可不简单。您知道这点吗?”
听说必须先以红色为底再染黑,如此可加深色泽。不过,染料分量拿捏不易。假如加上黑色后仍带红,会显得混浊;而红色淹没于黑的话,亦算失败之作。由此便能看出染布师傅手艺的高低。
“况且,布料的价格也不便宜。家父非常用心制作黑绢被,然而成品折好放在房内时,却只是件黑漆漆的棉被。那情景怎么看都不习惯,既诡异又不吉利,不知情的人见着,总觉得阴森可怕。”
老爷做出一件阎罗王的棉被——一度传出这样的流言。“若是阎罗王订的货,应该会派带着狼牙棒的红鬼青鬼前来才对。”阿福笑道,阿近闻言也跟着笑了。
“不过,资深的师傅就算得知详情,也不会当一回事。裁缝店往往会接到一些稀奇古怪的订单,多年从事这个买卖,早对此司空见惯。像黑绢被之类,他们听了顶多应句:哦,这样啊。”
除了精工的上等货外,家里的女人都自行缝补衣物,所以裁缝店总是与女性衣物无缘,偶尔才会受托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