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德·沃姆斯教授的怪异行为
走得快一点话,就可以把那个家伙甩得远远的。或许是我太爱幻想了?他刚才真的是在跟踪我吗?星期天肯定不会傻乎乎地派一个跛子来跟踪我。”
赛姆一边迈着敏捷的步子出发了,一边四处甩动着他的手杖,朝考文特花园走去。他穿过大市场时,雪下得更大了,令人盲目和漫无头绪,而下午也向夜晚靠近。雪片就像一群银色的蜜蜂困扰着他。它们飞入他的眼睛和胡子,不断地刺激着他已经恼怒的神经;当他摇晃着走到舰队街入口时,他失去了耐心,找了一家茶馆,走进去歇脚。为了找借口多待一会儿,他点了第二杯黑咖啡。话音未落,只见德·沃姆斯教授蹒跚着走进店里,费力地坐下,点了一杯牛奶。
赛姆的手杖当的一声从他手里落到地上,这暗示里面潜藏着铁器。但教授没有四处张望。平常极为冷静的赛姆这时就像看到魔术的乡下人——目瞪口呆。他没看到有马车在后面跟着;他没听到店外有车轮声;从所有迹象中可以看到这家伙是步行来的。可是这个老家伙走起路来像个蜗牛,而他走起来像一阵风。赛姆猛地站起来拿上手杖,犹如对算术上的矛盾着了魔似的,迈出旋转门,没有喝一口咖啡。一辆开往岸边的巴士以一种不寻常的迅捷咔嚓咔嚓地开过。他拼命跑了一百码追上它;他跃起身,成功地抓住挡泥板,他的身子在挡泥板上摇晃着,片刻喘气之后,他爬到了上面的车厢。刚落座大约半分钟后,他听到身后一种沉重的气喘吁吁的呼吸声。
他猛地转过身去,看见巴士台阶上一顶有泥污并淌着雪水的大礼帽慢慢冒出,帽檐的阴影下是德·沃姆斯教授近视的脸和摇晃的肩膀。他带着特有的小心坐到一个位子上,用一块橡皮布毯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一直到下巴。
这个老人颤巍巍的身子和暧昧的双手的每一个举动,每一个含糊的手势和惊慌的停顿,似乎都毫无疑问地表明他是个废物,他正处于身体衰朽的最后时刻。他一点点地移动,坐下时带着微微的谨慎的喘息。然而,除非被称为时间和空间的哲学实体根本不存在,否则毫无疑问,他是追着巴士跑来的。
赛姆在摇晃的车厢里蹿起身子,胡乱地看了一眼变得越来越阴暗的风雪交加的天空,跑下了台阶。他克制不住纵身飞跃的本能冲动。
他晕头转向地没有回头看,却不假思索地跑进了舰队街旁的一所小院子里,就像一只兔子跑进了洞穴。他有一个模糊的念头,那就是如果这个诡秘的老家伙真的在跟踪他,那么在那些迷宫般的小街里很快就能甩掉他。他在那些更像是缝隙,而不是通道的弯曲的巷子里冲进冲出;在他转了大约二十个弯,跑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多边形后,他停下来细听有没有追踪的声音。没有,无论如何都听不到什么声音,狭窄的街道上都落满了无声的雪花。可是,就在红狮园的后面,他注意到一个精力充沛的市民正在扫雪,清理出一块大约二十码的空地,只留下一些湿淋淋的闪光的鹅卵石。他经过这个地方时并不在意,就冲进了另一条迷宫般的街道。跑了几百码之后他又站住细听,这下他的心脏也凝固了,因为他听到那高低不平的石地上传来了那个恶魔般的跛子叮当的拐杖声和痛苦的脚步声。
头上的天空充满了飘雪的云,这使黄昏时刻的伦敦过早显得阴沉和压抑。赛姆两边的小巷的围墙都难以辨认,而且毫无特色;墙上没有小窗,也没有任何的小眼。他再次感到一种冲出这迷宫式的街区,重新来到开阔的灯光照耀的大街的冲动。可是他躲躲闪闪地走了很长时间才来到大道上。他这一次是比预想的要走得远得多。他好像来到了巨大空旷的鲁嘉特马戏场,看到了耸立在天空中的圣保罗大教堂。
他看到这些空旷的大路也吃了一惊,仿佛有一场瘟疫扫过全城。然后他告诉自己一定程度的空旷是正常的,空旷首先是因为这场危险而严重的暴风雪,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