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姚内奇
唱家死了,被安葬在这里,还立了这块碑。现在城里已经没有人记得她了,可是墓门上方的长明灯,在月光照耀下像火一样燃烧着。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本来,谁会半夜三更到这个地方来?但斯塔尔采夫还是等着,那月光仿佛温暖着他的心,他热情洋溢地等待着,想象着跟心爱的姑娘拥抱接吻。他在墓碑旁坐了半个钟头,后来又在旁边的林荫道上徘徊良久。他手里拿着帽子,二边等待一边想,在这些坟墓里不知埋葬了多少妇女和姑娘,她们活着的时候美丽迷人,她们也恋爱过,享受过夜间热烈而缠绵的欢爱。说真的,大自然母亲不怀好意,也真能捉弄人,想到这里又多么令人沮丧。虽然斯塔尔采夫这么想着,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想大声呼喊,说他需要爱情,说他不借任何代价期待着爱情的欢乐。在他面前,那些发白的东西已经不是一块块大理石,而是许多美丽的女儿身。他看到羞答答地躲藏在树影里的玉人,感受到一股暖流,这种心醉神迷的幻想变成了难以忍受的痛苦……
月亮躲进云层,仿佛天幕落下,四周忽然一片黑暗。斯塔尔采夫好不容易才找到大门——这时天色已黑,秋夜总是这样的——然后又摸黑走了一个半小时的夜路,才找到停着马车的那条胡同。
“我累了,脚都站不稳了,”他对潘捷莱蒙说。
他舒舒服眼地坐进马车里,心想:“哎呀,真不该发胖的!”
<er">三
第二天晚上,他坐上马车去图尔金家求婚。可是来得不凑巧,因为有个理发师在叶卡捷琳娜的房间里给她做头发。她正准备去俱乐部参加舞会。
他又不得不在饭厅里闲坐,喝茶。伊凡·波得罗维奇看到客人若有所思、颇不耐烦的样子,便从坎肩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念了一封可笑的信。那是他的德国总管写来的,报告说庄园里“所有的道德都歪了,羞耻掉了。”
“嫁妆他们大概不会少给的,”斯塔尔采夫想道,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
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此刻他处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仿佛有人用催眠的甜酒把他灌醉了似的:他迷迷糊糊,但是很快活,心里暖洋洋的。与此同时他的脑子里有个冷静的严厉的声音在争辩:“趁早收场吧!你们两个般配吗?她娇生惯养,好耍性子,每天要睡到下午两点钟;你呢,一个教堂执事的儿子,地方医生。”
“哪又怎么样?”他想,“我不在乎。”
“再者,你若娶了她,”那声音接着说,“她的家人会逼你扔掉地方医生的工作,搬到城里来住。”
“哪有什么?”他想,“住在城里也很好。他们会给嫁妆,我们可以好好布置一番……”
最后,叶卡捷琳娜总算出来了。她穿一身袒胸露背的舞衣,那么美丽动人,纯洁可爱,让斯塔尔采夫看得入迷,欣喜若狂,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瞧着她傻笑。
她开始跟大家告别,他呢,留下来已经没有意思,便起身说,他也该回去了:有病人等着呢。
“那也没有办法,”伊凡·彼得罗维奇说,“请便吧。不过,请您顺便把科季克送到俱乐部。”
外面下起细雨,天很黑,只是凭着潘捷莱蒙的喑哑的咳嗽声,才能推断马车停在什么地方。车篷已经支起来了。
“我走路踩地毯,你走路尽撒谎,”伊凡·彼得罗维奇说着顺口溜,扶女儿坐进马车,“他走路尽撤谎……走吧!再见,请啦!”
他们坐车走了。
“我昨晚去墓地了,”斯塔尔采夫开口说,“您这样做未免太刻薄,太狠心了……”
“您去墓地了?”
“是啊,我去那里了,一直等您,等到快两点钟了。我好痛苦……”
“既然您不懂得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