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但一回来,我就放心了;我看到,只关心俄罗斯,不关心斯拉夫弟兄的,不止我一人,还有别的人。瞧,康斯坦京就是一个。”
“这里个人意见无足轻重,”柯兹尼雪夫说,“当全体俄罗斯人民表示态度的时候,个人意见就不足道了。”
“对不起,这一点我可看不出来。人民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老公爵说。
“不,爸爸……怎么不知道?礼拜天教堂里不是讲过吗?”陶丽听着他们谈话,插嘴说。“请你给我一块手巾,”她笑眯眯地望着孩子们,对老头儿说,“也不可能人人都……”
“礼拜天教堂里有些什么呢?牧师奉命宣读,他就读了。他们可什么也不明白,只是叹气,就像平时传道一样,”老公爵又说,“后来说,教堂为了拯救灵魂要募捐了,每人就掏出一个戈比献上去。至于做什么用,他们就不知道了。”
“人民不可能不知道;人民对自己的命运总是关心的,现在这种时候就表现出来了。”柯兹尼雪夫打量着养蜂老头,肯定地说。
这个相貌堂堂的高个子老头儿,长着花白大胡子和一头银发,手里拿着一杯蜂蜜,一动不动地站着,亲切而安详地俯视着老爷们,显然什么也不明白,什么也不想明白。
“确实就是这样。”他听了柯兹尼雪夫的话,煞有介事地摇摇头说。
“咳,您问问他好了。他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想。”列文说。“米哈伊雷奇,你听说打仗的事了吗?”列文问他,“你说说,教堂里念过什么了?你有什么想法?我们应该为基督徒打仗吗?”
“我们有什么可想的?皇上阿历山大·尼古拉耶维奇在替我们考虑,样样事情他都会替我们考虑的。他比我们看得清楚。要再拿点面包来吗?再给这娃娃一点吗?”他指指吃完面包皮的格里沙,问陶丽。
“我不需要问,”柯兹尼雪夫说,“我们看到过,我现在也看到,成千上万人牺牲一切,为正义的事业出力,他们从俄国四面八方来,明确表示他们的思想和目的。他们捐出钱来,或者亲自出发,直率地说出为了什么。这到底表明什么呢?”
“这表明,照我看,”列文开始有点激动,说,“在八千万人民中总会有几百个,甚至像现在这样几万个在社会上没有地位的亡命之徒,他们随时准备投奔普加乔夫一伙,奔往基发,奔往塞尔维亚……”
“我对你说,不是千百个亡命之徒,是最优秀的人民代表!”柯兹尼雪夫十分激动地说,仿佛在保护最后一点财产。“还有捐款呢?这可直接反映了全体人民的意志啊。”
“‘人民’这个词的含义太笼统了,”列文说,“乡下文书,学校教师,再加上千分之一的农民,也许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至于其余八千万人,像米哈伊雷奇那样,不仅没有表示他们的意志,他们根本不懂为什么要表态。那么,我们到底有什么权利说这是人民的意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