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最后几天,杀人已经令人厌恶
饥饿的眼睛,这个我做不到。一大清早,已经有一队队德国孩子站在我们的行军灶旁。我们按次序发给他们食物。每个孩子的肩上都背着一个装面包的袋子,腰上拴着一个盛菜汤的小铁桶,里面是菜汤,或者也有粥和豌豆汤。我们给他们食物,给他们治病。甚至还抚摸他们……第一次抚摸德国孩子时,我都有些害怕……我怎么能够去抚摸德国人的孩子呢……我起初由于紧张而觉得口中干涩涩的,可是后来很快就习惯了。他们也习惯了……
我问他:“为什么?”
您以为原谅是很轻松的吗?看看那一片片完整的白色瓷砖屋顶的小房子,看看那些玫瑰花园,我真的好希望也让他们吃些苦头啊……我当然也想看看他们流眼泪……马上变成好人是不可能的,也不会立刻变得公正与善良,就像您现在这么好。可怜她们也不容易做到,要做到这一点,我需要几十年时间……
我是一个坦克团的高级助理军医。我们团的坦克是t-34型,很快就都被烧毁了,那场景非常可怕。我战前听都没有听过,后来我居然能够使用步枪射击了。我们上前线的时候,有一次遭到敌机轰炸,轰炸发生在挺远的地方,但是我感觉整个大地都在震动。那年我只有十七岁,刚从中等技校毕业。事情就是这样巧,我一到前线,立即就投入了战斗。
我们开始挖壕沟,德军俘虏待在一旁看着。我们向他们解释:帮忙挖一挖吧,我们一起干。当他们听懂我们要他们干什么时,却恐惧地望着我们,以为挖好坑就会把他们推下去枪毙。他们预计到自己的下场……您真该看看他们挖坑时的那副恐惧相,他们的面孔啊……
她回答说:“都是因为希特勒……”
有一个德国伤兵被送到我们医院,我觉得他是个飞行员。他的大腿被打烂了,已经开始感染坏疽病。这引起了我的同情。他成天就躺着那里,沉默不语。
我们的恨是可以理解的,但我们很难理解他们的恨是从哪儿而来?他们为什么要仇恨我们啊?
——索菲亚·阿达莫夫娜·孔采维契
——阿尔宾娜·亚历山大洛夫娜·汉图姆洛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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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丽娅·米哈伊洛夫娜·布特科
战争的人应该成为非战争的人……
他在一张照片上写了地址,还有一个完整的信封。后来我就随身带上这些照片,经过了很多年。就是遭遇猛烈轰炸的时候,我都没有丢掉它们。可是当我们终于进入德国时,这些照片却丢失了……
我们有一名军官爱上了一个德国女孩……
祖国的土地终于解放了……人们开始不能接受司空见惯的死亡,也不能够忍受埋葬死者的悲哀。但还是有人不断地死在别国土地上,被掩埋在异国他乡。上级对我们反复说,敌人必须要彻底打垮,敌人仍然非常危险……其实每个人都明白这些,但是大家已变得十分珍惜生命,没有人愿意在胜利前死去……
上级允许我们寄些包裹回家。包裹里有肥皂,有砂糖,也有人寄鞋子回家。德国人制造的鞋子、手表和皮具都很结实。大家都在四处搜寻德国手表,但我不能。我心里有一种厌恶感,他们的东西我什么都不想拿,虽然我知道妈妈和几个妹妹还住在别人的房子里,我们的家被烧毁了。当我回到家后,把这些讲给妈妈听,妈妈抱住我说:“我们也不要拿他们的任何东西,是他们杀害了你们的爸爸。”
忽然他恳求我说:“我很想很想……求求小姐……”他给了我一包照片,指给我看哪个是他的妈妈,哪个是他自己,哪个是他的兄弟姐妹……这是很好看的照片。在照片背面,他写下一个地址:“您一定会去我家乡的,一定会的!”这个德国人说这番话的时候,是在1942年的哈尔科夫,“等到那时候,请您把